第八回


满月清幽,马踏北风行,不远处有几点惨白的灯火,灯火是从一间破旧的客栈里散出来的。

  客栈墙面开始脱落,上面缠绕着不知名的枯藤,一块斜搭的匾额上依稀落着一行大字:美人脸客栈。

  众人一看这客栈,有一股失落之感,心里本是拒绝走入这家客栈,但看四处,此地仅此一家客栈,只好不悦地相跟而入。

  客栈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烛光在风里诡异地摇曳,阴冷的气息在这里独占鳌头,众人心底难免有些不适。

  过了院子,便踏入屋里,见得里面陈设,众人大惊。屋里全是棺材,摆列有序。

  江来和宋书对了个眼神,便让众人撤回去,此刻房门突然自闭,棺材像活了般,自动打开,升起一碟碟食物。碟盘里满是白色的人骨和淡粉的骷髅,三七早已吓得躲到后面,其余三人已拔剑四顾。

  “宋兄,此非良地,不宜久留,你且劈门而出,我断后。”

  “嗯。”

  宋书撩剑以劈,一剑破门,正当他感觉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时,前面凌立之人,却让他大惊失色。

  宋书看见江来就在前面,这本不是什么怪事,让人惊恐的是有两个江来,屋内一人,外面一个。

  屋内江来见状跃出,剑指外面一人,道:“你是谁?”

  “江来。”

  “哈哈,你是江来,那我是谁?”

  “不知道,或是鬼,或是怪。”

  “朋友,玩笑,劝你适可而止……”

  屋内江来话还没有说完,外面一人已出剑相击。

  两个江来斗得不相上下,剑光忽上忽下,时而左游右荡。刚开始其余人还能从剑招上分辨出真的江来,斗上不久,两人剑招却如此相似,竟无一人可辨。

  两剑相交,其中一个江来背上的含影刀被另一人挑落在地,里面竟是一块木板。宋书、易佩昔见状,已知谁是江来,两人飞掠出剑,夹击掉落木板之人。

  那人见状,一跃上房,继而飞闪在月色下。

  “江兄,这人是谁?”

  “不知道,是位高人,小心点。”

  “江兄。”宋书示意江来迅速离开。“夫人,带上孩子快……”宋书话未说完,却发现有两个易佩昔站在一处。

  “这……”宋书一时语塞。

  江来没说话,走近二人,提鼻一嗅,蓄势出掌,击向其中一个易佩昔。那人见势,跃出两丈开外。

  “怎么辨出我来?”那人带着失落之色道。江来道:“你虽易容得天衣无缝,连声音也模仿得惟妙惟肖,可惜你身上的气息我三尺之内便感受出来。”

  “后生可畏。”那人褪去妆容,是一位五旬以上的老者。

  “你是谁?”易佩昔继续道:“意欲何为?”

  “张三来。”老者不紧不慢地道。

  “张三来!您不是死了吗?”宋书惊奇不已。“没死,活得逍遥自在。”

  “张三来是谁?”江来初入江湖,便不知道张三来是谁。

  “二十多年前,他是名满江湖的侠客。”易佩昔一脸仰慕之情溢于脸上,突然却面泛难色,“张前辈,江湖传闻您已死,为何会在此地装神弄鬼。”

  “说来话长,你们先进来吃点东西吧!”张三来说完,步入屋里,请五人用餐。

  “这能吃?”

  “这白骨是藕所雕烹饪,骷髅乃芋头和上些许香料所蒸,寓意‘偶遇’。”

  众人看着奇怪的食物,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亏得张三来讲起往事,方才渐渐动手。

  落霞不曾留住夕阳,青山依旧是落日的客栈,人间逐渐成为黄昏的江湖。东风总喜欢沾花惹草,吹落城中些许春花,撩得小草的头发凌乱。街道上飘起小雨,人们匆匆窜入阁楼或撑伞急行。

  马蹄的达达声,在一家酒楼门口消散。雪白的马,行走时如长河飞流,驻足却似巍峨的山脉,白马身侧挂的剑也非凡品。马的主人却是头发蓬松,胡子邋遢,满身酒气的青年,青色的衣裳布满风尘。

  青年下马提剑,走进酒楼,泛起归家之感。酒楼的装饰别具一格,既有江湖的豪气,也有儒生的俊雅。

  “久候客官,里边请。您是要一壶好酒,还是更多?”店小二看着青年一楞,继而笑问。

  “先来三壶,再加一碟花生,一盘斩鸡。”青年道。

  酒乃上品,刚入杯,酒香四溢,一饮而尽,柔和却不失酒劲。桌上的酒壶已空,杯盘像是被窗外的细雨洗净,青年趴在桌角,望着雨中的灯火。

  “客官醒醒,我们要打烊了。”店小二轻推着青年的左肩。

  “何个时辰了?”青年睡眼惺忪,窗外的雨停了,远处传来更声。

  小二笑道:“刚逢三更。”青年付了账,缓步走向门口。

  “三来,你是张三来师弟?”一个身着华贵大衣,容貌昳丽的男子盯着青年问。

  青年仔细打量那人,惊喜道:“大师兄,是你!”二人相拥,喜极而泣。

  “三来,我们虽好久未见,但你‘拾荒剑’的大名我可常听说啊。不过你现在这身装束和容貌,我实属难以认出!”大师兄温着酒,让小二上了几道菜。

  师兄挑了灯,满室通明。门外走进一个抱琴的少妇,体态轻盈,面如中秋之月,浑身散发着端庄典雅。

  “弟通晓音律,甚喜琴,为兄特让你嫂子抚琴助兴。”师兄斟了一杯酒给张三来。

  “曲中有画,画中有曲,简单的音律,竟能弹得这般出神入化,妙啊!来,敬师兄一杯。”

  长夜漫漫,也有拂晓时。一夜春城雨,满院落花开。几个仆人扫着湿漉漉的院子,动作娴熟,一拖一扫,透出几分功夫。婢女们拾着桌椅上花,放在竹篮里,用花瓣上的雨珠,洒向对方绯红的脸颊,打闹着。

  师兄携着夫人,走向院子,身旁还绕着两个顽皮的孩子。可是孩子看到张三来的面容,像受惊小鸟,缩在父母的后面。

  张三来看了这一幕,有些心酸。他曾力战“漠北十八煞”,独擒“南江三十六贼”,从此江湖上颇有些侠名。却也和很多奸恶之人结下仇恨,他每天都要抵抗仇家寻仇,还要应来自江湖中人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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