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涅阳三水
秦娥跟着苟存忠学打焦赞的戏,周存仁学刷棍花,都学得差不多了。
最后在存字辈老艺人面前呈现,把几位老人吓了一跳,一致决定,秦娥是学戏的料!
特别是跟着苟存忠学习“灯”的练法,更是让她魅力非凡!
灯,就是眼睛,老艺人们都把眼睛叫做灯。
苟存忠老师还强调,演员的表演,全靠一对灯。
灯不亮,演员满脸都是黑的,在台上也毫无光彩。
灯亮了,人的脸盘子就亮了,人物也亮了,戏也就跟着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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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这么重要,秦娥就跟着苟存忠的指点,在灶门口,偷偷练习了一年多的灯。
尤其在深夜无人的时候,用土火纸卷个细细的筒,在黑暗中点着了,把那点光亮移向哪里,眼睛就转向哪里。
老艺人说,眼睛这盏灯,就是靠这样的方式练出来的。秦娥跟着这样的方式练灯,还因为这种方式,得了红眼病。
时间一长,眼睛就习惯了这种东西,镜子里的眼睛,就这么亮起来了,活起来了。
因为灯练得好,苟存忠老师还专门安排了一节耍“灯”的戏。
我们看看书上这一段的文字描写——
先是“呼呼呼”地左转八下,又“簌簌簌”地右转八下,再“滴答滴答”地左右慢慢移动八下,又“滴滴答答”地右左移动八下,最后还要扑扑棱棱地上下快速翻飞八次。
四位老艺人看了,都情不自禁地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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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时间,就该四位老艺人来给秦娥配戏了。
焦赞有周存仁扮,孟良有裘存义扮,戏呢,则有古存孝和苟存忠两个同时排。
四位老艺人完全心思一致,一定要排到四个人都满意的时候,再拿出手。
古存孝还非常严肃地说:“要吓,就把这一团人彻底吓死,连脚趾头都让他动弹不得。”
抱着这样的态度,师徒五个人密匝匝地排练了四个多月,才把剧团的朱副主任请到剧场来看一次。
朱副主任在戏结束的时候,停了半天,才想起来鼓掌,鼓完掌又给几个人握手,握了两三遍了,还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特别热情。
秦娥的手,被他握到第三遍的时候,手背就感觉着有些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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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副主任表示,要把这出戏朝着舞台上推。
他更多的,是对这出戏的肯定:要不是有你们这群伯乐,这娃一辈子不就完了?成了!戏成了!娃成了!你们都成了!
在临走的时候,朱副主任还表了态:你们放心,锥子装在布袋里,那尖尖,迟早都是要戳出来,谁也挡不了捂不住的。
但是,半个月之后,剧团的主要领导人黄主任发话:在啥岗位,就做啥岗位的事情。
这样的话,不禁把秦娥打蒙了,还把四位老艺人也打蒙了。
他们去找朱副主任的时候,朱副主任还是那句话:锥处囊中,脱颖而出。
朱副主任告诉他们说,先让秦娥听话,回到灶房去,一边做饭一边等待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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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几个人,还把希望放在米兰的身上,指望着米兰能够给黄主任做做工作,毕竟她是黄主任眼中的红人。
可是,这条路也不灵光了。
因为米兰谈了一个省城的对象,连班都不能好好上了,又如何能够给黄主任通上话呢?
所有的想法,所有的念头,都没有指望了,都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秦娥只好又回到灶房,当着她的烧火丫头去了。
没想到,剧团下乡,秦娥就有了一次展露的机会。
到达乡下的第二天早上,秦娥被一群鸟鸣声叫醒了,看看舞台的前后都没有人,就拿出棍子,在舞台前的平场子里练了起来。
没想到人越来越多,不仅仅是剧团的人围过来看,就连地方的领导也围了过来。
地方领导围过来,这才是关键的关键,当下就要剧团安排秦娥的戏,特别是这出耍棍子的戏。
几个人特别兴奋,锥子尖,总算从布袋里戳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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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2岁到15岁,三年多的时光,秦娥跟着身边的四位老艺人,快速地成长起来了。
无论是她练“拿大顶”的功夫,还是她耍棍花,也还是她在黑暗中练“灯”,都是用汗水用耐心用坚持不懈的毅力堆砌出来的。
所有的汗水,都是为了亮相做准备的,都是为了让秦娥这把锥子尖儿尖起来的准备。
想起来中国一句古话:机会总是给那些有准备的人的。
秦娥为了这个机会,跟着四位存字辈的老艺人学了三年多,愣是学成功了!
又想起了中国的另一句话: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为了能够在舞台上亮相,为了实现学习的愿望,为了舅舅在监狱中的期待,秦娥默默地在黑暗中做了一千多个日夜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