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了孔孚不行

　　济宁诗人方阵的新春诗会仍在被人们热议，但却有一个不小的遗憾：我们忘了孔孚。在济宁诗人方阵里，缺了孔孚不行；在中国当代诗坛，缺了孔孚也不行。

　　身处加法的洪流，一片热火烹油、瓦釜雷呜，蜗牛负壳、蚂蚁拱粪的奇异景象。蓦然回首，素洁的孔孚孑然独行于天地间。他是文坛异类，清醒地将减法用到极至，甚至超越了“胡风分子”“右派分子”加在他身上的漫长苦难，在人迹罕至处着力，将身心深植于自然与山水之中。浩劫刚停，他甚至顾不上揩一下身上的污泥与心上的血迹，便像个孩子一样，迎接着春雷，也将自己的声音如春雷一样鸣响：

　　声音有些痛苦

　　但很响

　　它告诉人们

　　雨就在路上（《春雷》）。

　　他写了好多大海的诗， 炼句、炼象、炼意，将一个个小宇宙，浓缩在数行诗中。如他的《渤海印象》：

　　雾散去

　　风划一个舢板

　　上边站着太阳。

　　我特别喜欢他的那首《海情》：

　　用雷的语言

　　海邀我起舞

　　我习惯于孤独

　　禁不住泪眼模糊。

　　这个长期被边缘、被遗弃、被蔑视被污辱的人，没有谁能够全部明白他那白骨磷火般的孤独。越是孤独，这个痴人越是将不死的爱打磨得如圆月般完美无缺，面对知他懂他的大海，他怎能不“泪眼模糊”?我甚至想到，他连自己的生命都在用那个减法。这个将中国山水诗的断脉重新接活的人，在他刚过了72岁诞辰的时候，认真地洗了个澡，躺在洁白的床单上，抻平了刚换上的枕巾，躺下，静静地走了。他的那首只有两行、两个字的诗《大漠落日》，其实也是在说他的简洁而又无比丰富的生命：

　　圆

　　寂

作者简介：

　　李木生，山东省散文学会副会长，中国孔子基金会讲师团成员。写过300万字的散文与300多首诗，所写散文百余篇次入选各种选本，曾获冰心散文奖，首届郭沫若散文随笔奖，首届泰山文艺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