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警小事之七 何至于如此

                                                                                                                何至于如此

    夏日的午后，太阳，炙烤着兰州的大地。

    路边那一排的白杨树，高大而又挺拔，叶片迎着阳光显得墨绿、光亮。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没有一丝儿风，树荫下的人们用力地摇着手中的扇子，那狗儿眼睛眯着，舌头吐得老长，陌生人走到跟前也懒得吠叫。

    “轰隆隆”，远处传来一声沉闷的雷声，眼尖的人们看见天边飘来一片黑云。快来一场雨吧，人们期盼着。

    值班室的电话突然响起，市局指令：辖区发生命案，请立即赶到现场。我拿着电话楞了一下，思忖道：不会吧。拨通报警人电话：你这里是发生命案了吗？你没有弄错吧？电话那头急促地说：没错没错，我是房东，我的租客被杀了。

    我飞一般地带上装备，叫上一起值班的同事，火速到达现场。现场异常的惨烈：院子中央趴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无生命体征；在院子南侧豆腐坊的灶台边躺着一个六十多岁的妇女，无生命体征；在豆腐坊二楼的房间内躺着一个六岁的男孩，无生命体征，三个人的伤情均为锐器所伤。120工作人员无奈地摇着头离开现场。

    边上报现场情况边对现场封闭，接着询问报警人，走访周边群众，大约一小时后，我弄明白了受害人身份及案发经过，并锁定嫌疑人。遇害的小男孩名叫小翔，另外一个是小翔的爸爸、一个是小翔的奶奶。

    大约四年前，小翔的爸爸从湖北来兰州，他做了一手好豆腐，深得当地人的喜欢，生意非常红火。随后小翔的爸爸就把自己的父母、妻儿都接到兰州，租住在当地一个农家院里，院子里同住的还有两家湖北人。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茶余饭后三家人常坐在院子闲聊，聊家乡的发展，聊生意上如意或不如意的事儿。逢年过节一起开怀畅饮，谁家有困难就相互照应，彼此相处的很融洽。

    夏日的晚饭后，男人们坐在院子里喝酒，女人们坐在旁边聊天，孩子们在院子里开心地奔来跑去。小翔最喜欢和邻家五岁的小小玩，小小同样喜欢和小翔玩。小翔的鬼主意最多，时常逗的小小开怀大笑。

    在这个院子里，小翔最惧怕的人不是自己爸妈，而是小小的爸爸。他个子不高，不善言笑，脾气暴躁，生活中稍有不顺就打老婆骂孩子，有时候老乡过来劝解，犯浑的他会连同老乡一起骂，事后他再向老乡道歉，而老乡们知道他的脾气后也就不和他计较。有一次小翔亲眼看见小小的爸爸用擀面杖把小小妈妈的头打破了。每每这时侯，小翔在家中都不敢大声吵闹，劝架回来的妈妈领着小小进门，小翔拉着小小的手默默地坐在房间里，绝不敢在院子里玩耍，怕找来更剧烈的骂声。

    案发当天午后，小翔的妈妈在市场卖豆腐，爷爷则把刚做好的豆腐准备往市场送，爸爸和奶奶在豆腐坊里忙碌着。旁边小小的爸爸也在自家里忙着。不怕炎热的小翔和小小在院子里挖土玩。爷爷出门时，小翔和小小向爷爷挥手再见。爷爷嘱咐孩子们要听话，不要淘气。两个小孩子笑着点点头，又自顾玩去了。他们边玩边闹，正开心的时候，小翔手中的塑料铲子不小心碰到了小小的眼睛，铲子上的土进到了小小的眼睛里。小小的眼睛不能睁开，吓得大哭。小小爸爸听到哭声急忙跑过来抱起她，小小哭着说：小翔打我。小小爸怒视着小翔，小翔低头说：我没有打她，只是玩的时候不小心碰了她。小小爸怒斥了小翔几句，小翔也哭了。心疼孙子的奶奶听见哭声，忙放下手中的活走了过来，看见小小爸正在怒斥自己的孙子，心里非常不痛快，但是她忍住了。上前拉着小翔的手问：怎么了？小翔说：我们玩的时候我不小心碰了小小一下，小小对她爸说我打她了。奶奶边擦去小翔腮上的泪水边说：小小爸，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孩子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处理就行了，他们一起玩了几年了，不是挺好吗，再说了，小翔才六岁，就算是他打了小小，他能有多大力气？小小爸生气地说：你这是护短，明明是小翔打了小小，你还在强调理由。看到自己心思被人说破，小翔奶奶脸上挂不住了，生气地回了几句。接着，两人吵了起来，越吵越凶，小翔吓得跑回房间里。小翔爸听见吵架，过来弄清楚事情原因后，就说：这大热天的吵什么，不要吵了。说着把自己的妈往回推。小小爸在身后高声大骂。小翔爸回头说：别吵了，你骂老人也不合适吧。小小爸丝毫不让，接着两个爸爸吵了起来。小小爸在大骂过程中，试图上前抓小翔爸的衣领，他怀里抱着小小，被小翔爸轻轻一拨，他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气急败坏的小小爸大骂：好啊，你们一家人欺负人，要不活咱就都不活了。说着他气呼呼地回到自己屋里。小翔爸想：等大家气消了，给对方道个歉，也就没事了。就把自己的妈边劝边推到豆腐坊里。等他转身再回到院子里时，看见小小爸手里拿着一把西瓜刀向自己冲过来，他来不及说什么，顺手抄起墙边的铁锹阻挡。小小爸根本不管铁锹是否能打着自己，手中的刀子径直地朝小翔爸的身上刺去，一刀、两刀、三刀……豆腐坊里小翔的奶奶在轰鸣声中忙碌着，炎炎夏日，院子里再无其他人，没有任何人来制止这场凶杀。血，流了一地，小翔爸倒在了院子里。情绪失控的小小爸又将刀子刺向了小翔奶奶和小翔。

    一件很小的事儿，引发了一起恶性凶杀案，破坏了两个原本幸福美好的家庭。本来是孩子们之间可以自行处理好的事情，顶多是大人辅助解决的，而经过大人的插手，矛盾迅速升级，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一幕。

    其实如果大家都冷静地处理，何至于如此。

    舐犊之情，护犊之心，人皆有之。孩子们之间的玩耍，难免会出现打闹，然，闹完了他们还会继续玩耍。倘若你见不得自己的孩子受半点委屈，那么你只能将自己的孩子置于“温棚”之中。

    试想一下，“温棚”中长大的孩子将来踏上社会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