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札记之修鞋记

的士司机告诉我小西街两排都是鞋匠。我从大路口走进巷道,很静,走了几十米,果然能看到远近大大小小皮鞋修理和养护的小店,就近走进一家,一问是洗鞋的,旋即又走出来。十几米处我看准修鞋的招牌,放心走过去,到门口伸头一探,一排坐着等待的老阿姨齐刷刷看向我,正想请教可不可以换鞋钉,一看这阵势,这家伙拾,就默默无声地走到另一排椅子的尽头,紧挨另一个六七十岁的老阿姨坐下。

不到十平米的鞋匠铺,左右各有一个鞋匠:一位大爷和一位老太太。我排在老太太这边的队伍里,因为等待的人少一些,她正在裁剪一双短靴的靴沿,时不时用红色长笔刷的笔杆等一等尺寸,再裁出多余的皮子下来,右手从旁边置物的铁架子上抓起一个布满灰尘的防霾口罩戴上,然后在两条黑色的皮革上用笔刷涂抹黏黄的胶水。

我下意识地扫视她右侧的铁架,游离的眼神立刻被眼前看到的东西定住,在一张被裁掉的卡其色靴筒皮革下,安安静静地睡着一大一下两只肉呼呼的小狗,跟扔满鞋子,鞋垫,破布和半只鞋盒的货架上的杂物融为一体,不仔细看真的看不出来,仔细看更是意想不到。这是开春的时节,太阳正暖,冰雪早已化开,土地早已解冻,别人家的狗都在外面疯跑,偏这一双老小大晌午在这里睡得这样酣,里面那一侧是墙,主人挡在外一侧,它俩蜷着身,面对面打呼噜。

穿着牛仔挂脖长围裙的老太太,一边胶着靴边儿,一边回我话,“没生病,爷孙俩正睡觉着呢”。

大狗已经相当老了,但被老人养得一团团,脸上已经打了好几层肉褶。狗孙儿也结实得像一个饱满的荞麦小枕头。

那边队伍里等待的几个老人,有的闭目在椅子上坐得端端的,有的只静静地看着鞋匠大爷手上的活不说话,随后又进来一个配钥匙的人。我走了一会神儿,老太太已经镶好了一支靴边儿。

说话声,配钥匙的电机滋滋拉拉的声响,门推开又关上,还有那一对爷孙起伏的呼吸,在这个局促得难以屈伸的小鞋铺里,相互作陪。

“还是换下来吧,这儿有现成的鞋钉,你看用哪副?”

老太太胶完鞋跟着就帮我换鞋钉了。果然比那边队伍快太多啦。叮叮咚咚三两下,用鞋拔子把原来的鞋钉拔下来,再用铁锤把新的敲上去,鞋钉就牢牢固固地钻入鞋跟了。

“这个是不要钱的,先穿去吧,这副肯定是没有它原先那副四角那么齐整的,磨坏了再来换就行了。就是这种,到时候裁剪一下就行了。”

走出小店,转个弯就到了大路上,迎面恰好开来一辆空的士,我拦下,又随它驶入了闹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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