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人愁

      明朝永乐八年期间，鞑靼试图在北方边界引起战争，明成祖朱棣进行全国上下选兵，进行第一次北征。

    “噹……”一个打锣的小吏在贴完告示后打了一下锣，告示写着招兵。周围陆陆续续来了些人的伫立探头探脑看着，叽叽喳喳。

    “哎，看起来这个很不错，一个月有二两纹银呢”

    “是呀，听说是皇帝第一次打战，说不定还能混个武官当当呢”

      两个不起眼的小贩互相说道。

      不小心传人群中一位身穿补丁衣服的年轻男子耳朵里。“二两银子，说不定还能当上将军呢？这样能娶到她了……”他心里默默的想着，握紧了拳头。

      他，不过只是一位当地大户人家大少爷练拳家仆。

      而她，是大户人家的三小姐。

      每天的清晨，在郁郁葱葱的槐树下都能看到她偷偷的蹲在那里看他打拳，然后眼睛里闪着光。

      而他，迎着朝阳认认真真的在出拳，眼神坚定着，老是望着远处的厢房，因为那是她的闺房。

      有一次，她蹲在树下，不小心磕到一块石头，跌倒叫了一声，他转头，她起身逃跑，不小心将丝帕留在地上。他走过去，弯下腰，捡起来，闻到一阵阵茉莉花香，他嘴角渐渐上扬，“哎……怎么老是这么慌慌张张的”小声的嘟嚷边将丝帕小心翼翼的叠起来放入自己的胸口。

      那是一个初夏的夜晚，大少爷和他练拳，不小心被他伤到，他被罚到院子里打水，打到府里所有水缸满为止。打水的途中经过她的厢房传来悠悠古筝声，便停下来脚步，忘却手中的水桶，“咚!”一下子掉在地上。

      “是谁？”

      “对不起，我是府里大少爷的家仆”

      她起身，走到院里门口，看到一个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站着不知所措的他。

      “噗呲~”她看着他呆呆的样子，用丝帕遮住嘴，不经意的笑出来。

      “你笑什么？”他突然变得理直气壮问道 。

      “没什么，你怎么还在干活呀？已经深夜了”她掩饰了下内心说。

      “今天不小心陪少爷练拳，打伤了他，所以被罚到深夜”他低着头，认错的答道。

      “既然已经这么晚了，你别干活了，明早我给爹爹求情，你回去早点休息”她看到他伤痕累累的双手突然有些心疼的说。

      “谢谢三小姐，能方便问一下，刚才的曲子叫什么名字吗？”他突然对这府里有人情味的三小姐有些好感的问。

      “《傍妆台》，你很喜欢吗？有机会我弹给你听，但是要偷偷的，不然爹爹知道了，我又要挨骂了”她爽快的答。

      “好，一言为定，那我可以每天晚上在院子边听么？”他试探的问。

      “当然可以，这个曲子讲边塞思乡的感情”她向他走近了一步说着。

……

      从那天开始，她和他的小约定就开始了。后来他也知道她喜欢茉莉花，总是能在清晨第一道光摘了带着露珠含苞待放的茉莉，放在梳妆台边的窗台上。

      时间过了很久，她快到了及笄之年。

      一天， 远老爷在中秋之宴上，将她许配给上门提亲的魏府家的二少爷。

      那晚，他靠着院子的墙角边，并没有听到房间里的琴声。

      “在吗？”他轻轻的喊着。

      “我在，我……我该怎么办？”她坐在梳妆台前，望着瓷盘里许些茉莉花问。

      “我……你能等等我么，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他握紧了拳头，心里暗暗发誓。

      说完，他起身离开。

      她，依然望着那些茉莉花，听到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

      当他看完告示，立马跑去了兵营门口。随后两日，在远府上，收拾好了行李，走到她梳妆窗台边，将写好的书信放入摘好的茉莉花瓷盘里，便离去。

      当晚，她坐在梳妆台前，拿出那封淡淡茉莉花香的书信，小心翼翼的打开。

      “待我金戈铁马归来，许你余生多欢喜”她拿着信纸微微的颤抖一下，眼泪便划过眼角流下。

      她那夜未眠，只感觉夜特别深。

      过了数十年后。

      一个下过雪的深夜里，身穿着黑色战甲红色披风，戴着红缨头盔，骑着玉马踏风而来的将军，在雪地里留下深深浅浅的马的脚印。

      哒哒哒的马蹄声停了下来，这位将军终于在一户不起眼的人家，下马。

      “哐~哐~”将军用力的敲门。

      一名披头散发的妇人，推开门来。望着将军，但是看不到将军的面容，便问道：“您找哪位？”

      将军沉默并不答话，只见从胸口的盔甲中小心翼翼拿出一块叠着方正的丝帕递给妇人。妇人顺手接过丝帕，闻到一丝丝淡淡的茉莉花香。妇人疑惑着：这么大雪的天，怎么会有茉莉花香？

      妇人扶着门柱正抬着头，准备看将军，发现将军已走远，借着月光，望过去将军并没有影子。

      妇人瞬间泪流满脸，将丝帕紧紧的握在手中。

……

      是他，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