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4:迷雾渐起

(楔子)

……

父亲忽然停住不说了,因为他也注意到了蒋玉婷右手夹持着的手机,他往前移动了一步, 想把它拿下来,却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拿掉!父亲按了一下键盘,伴随着Hello Kitty的开机过程,手机上却显示“请插入SIM卡!” 父亲眉头凝成了一个疙瘩,小声嘀咕着:没有SIM卡?那她当时在做什么?  

……

(接 Part 3)

邹超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当时躺在医院病床上的蒋玉婷的遗体是什么样子——她几乎已经被大火烧成枯枝状,面部已经完全被毁,通身黑色,而且多处部位还在不断地往外渗着油和坏血的混合物……他上小学的时候曾读过毕淑敏写的一篇散文《紫色人形》,里面描述了一对新人在新婚之夜因一位恶人放火而被烘烤成“人炭”,最终相约离去! 而眼前蒋玉婷遗体的惨象,竟和散文里描述的如出一辙!

令人费解的是,这次遭难的并非预判的涤顺缫丝厂,反而“降头反噬”,蒋玉婷自己经营的花店就中了咒!很离奇的遭受了这场大火的洗劫……其实,直到今天,邹超也无法理解为什么那晚花店会失火,他不知道是不是那只孔明灯中途降落到花店而造成的,总之,除了这样解释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理由了……他只记得:迷迷糊糊中,花店前室顿时成了一片火海,渐渐形成一朵硕大的红梅映在自己眼底,就像是那枚朱红印章。他承认当时是完全傻了,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前方:看着一位好心的过路人着急地打电话报警;看着不知是怎么逃出来的邹翊叫来神色慌张不知所措的父亲;看着他与父亲一起拎着水桶疯狂的救火,看着随后赶到的消防队努力地将马力充足的水龙头对准罪恶的大火……当然,最让他崩溃的就是最后的那个场面:四名消防队员用一扇被熏得发焦的檀木门抬出了一截“枯枝”——那正是养了他十几年如今却气若游丝的继母,蒋玉婷!他几乎不眨眼,完全石化!

这场浩劫,没人能说清楚原因,连当时在场的邹翊都不知道是为什么,警察勘察了现场,也没能准确地给出失火缘由,最终以“天气干燥,遇难者

用火不当而酿成惨剧”草草结案。

然而,父子三人在医院面对着蒋玉婷的遗体,都梗塞了! 这时,邹翊突然转过身来,一拳打在邹超胸脯上,哭喊着:“是你!是你偷走的那盏灯,我亲眼看见的!妈妈说了不让你去动它的……就是你害死的妈妈!!”一边叫着,一边狠命地捶打着邹超!但是,父亲听了这些之后居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面色铁青着把癫狂状态下的邹翊拉到了一旁,而邹超,却面无表情的盯着蒋玉婷的右手,一直看着——

     她的

同样被烧成几根“碳棒”的右手手指,居然夹持着一部崭新的手机!食指与中指狠狠地掐着手机键盘!

     对!她的食指与中指狠狠地掐着手机键盘!!

邹超看得呆了……

被拉到一旁的邹翊见他站着不动,再次暴跳起来,挣开父亲的手,冲到他面前“噗”就是一拳把他重重的搡在了地上,然后,刚想扑过去狠打,却又被父亲制止住了! 此时此刻,父亲心里难受得厉害,本来什么都不想说,可这时失去理性的邹翊竟冲着踉跄着爬起来的邹超来了句:“都是你这个短命胎将母亲克死的,你还……”听到邹翊说出这样的话,父亲无名之火顷刻上涌,“啪”的一声便狠狠的给了他一记耳光:“混账!小超是你的哥哥,这样恶毒的话,你都能吐得出来!你妈要是听到你这么说……” 一提到离去的蒋玉婷,父亲突然就哽咽住了,而邹翊也蹒跚着的走向墙角,大声哭叫着,不停地用衣服抹着眼泪,父亲极力掩饰住内心的无限悲痛,走过去将他和邹超一起拉到蒋玉婷的遗体旁边,低声说道:“天有不测风云,爸爸知道妈妈的离去对你们来说是一个天大的打击,但是远在天堂的她永远会盼望着我们都能平平安安的,我们也要做给她看,要让她放心……不是吗?” 邹翊带着哭腔拼命地点了点头,但是邹超却依然盯着蒋玉婷的右手看。

“你们的妈妈真的是一位善良的天使,她做护士不知道拯救了多少条生命……可是你们不知道,她21岁那年在医院做实习生,有一次医院误诊,不幸医死了一位病人,当时她也负责了那次的救援,于是恨不得将所有的罪过都揽到自己身上! 她的痛苦,她的歉疚,每年过节都要写成一条条的祝福短信发给死者的家属,以减轻她内心的重荷……”父亲忽然停住不说了,因为他也注意到了蒋玉婷右手夹持着的手机,他往前移动了一步, 想把它拿下来,却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拿掉!父亲按了一下键盘,伴随着Hello Kitty的开机过程,手机上却显示“请插入SIM卡!” 父亲眉头凝成了一个疙瘩,小声嘀咕着:没有SIM卡?那她当时在做什么?

这时,病房里走进来两名护士,拿着一张白布轻轻盖在蒋玉婷的遗体上, 这一动作仿佛将邹超一直丢失了的魂魄给招了回来,仿佛刚刚才意识到自己的继母已经不在了,永远地离去了! 他忽然“扑通”一声跪在蒋玉婷身边,嚎啕大哭起来,撕心裂肺的声音使病房的几名护士都抹起了眼泪…父亲连忙上前将他搀了起来,然后挽起了他和邹翊的手,此时,父亲也突然流下了眼泪,哽咽着:“她生前总是因为那名误诊的患者而希望寻求解脱,如今她却以自己的离开而获得了心灵上的慰藉……你们两个今后一定要好好在一块儿,千万不要让她失望,不要有恨,因为——妈妈在做一个很长的梦,我们要小心地安葬她,让她走得心安……”

两个人谁都不说话,只是啜泣着,默默地听父亲讲着这一切,然后又不由自主地回想着蒋玉婷生前的好,对于他们来说,这真的是一个极难接受的事实!……

当父亲驱车带着兄弟俩从医院往家赶的途中,车内的气氛异常的死寂、烦躁!然而,邹超悲痛之余,脑海里老是闪过蒋玉婷右手抓持手机的画面……他不知道刚刚在医院为什么所有见过继母遗体的人都会忽视一个问题:继母被人从火灾现场抬出来时,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怎么可能还会夹持着一部完好无损的手机?    这期间究竟发生过什么呢?继母身边好像只有父亲知道她每逢过节都会发短信给那位病人家属,难道这部手机与父亲有关? 因为……父亲没理由不会引起警觉啊!  邹超慢慢回顾着,回顾着蒋玉婷制止自己将那只”紫燕双飞“的孔明灯放上天时的严肃的表情,回顾着她右手夹持着的那部来历不明的手机,他越想越乱,他感觉这位善良的后妈肯定对自己隐瞒了什么……

三天后,蒋玉婷下葬。

这之后的日子,父亲便

开始着手打点兄弟俩的生活起居,就像当初在医院承诺过的——他要做给天上的蒋玉婷看!   也因为如此,邹超和邹翊的生命里便一直缺少了某种东西,那就是“母爱”!因为父亲一直没有再娶,仿佛蒋玉婷的离去也给他的心加了一把锁,连时光都很难将它磨蚀掉!

有时,邹超总是莫名其妙地感受到一种冷清,他也许更体会不到父亲心里的感受,但自己就是不自觉的回想起以前,那个热闹的四口之家!然后又是自己在那里掉眼泪……初二的时候,他和邹翊已经不在一个学校了,因为父亲将他转到了其他的学校,离家很远,三个月回来一次!至于父亲为何这样做,邹超也不清楚,也许是想依靠距离让他心里对自己恨慢慢得到消除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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