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人生可以重来，我将选择一份侠义

        时间从指缝间悄悄溜走，如过眼云烟，留下的只是一张苍老而布满皱纹的脸，顶着一头花白的头发，一个枯朽老头蹒跚着在这乡野小道上。这双布满厚实茧子皲裂四绽的手，舞不起青锋剑，只缓缓扬起，算是对着过去的自己，浅浅作别。或许人生，真的带不走一片云彩，慢慢沉淀下来的只是满脑子或深或浅的记忆，与时光中那一丝丝感叹。

        假如人生可以重来，我将如何度过？或许我会选择另一种活法，至少不是像现在这样，有些窝囊，有些懊丧。我必须选择奋起，好好修炼自己的武功，做个江湖游侠，行侠仗义，打抱天下不平事，绝不再像过去一样荒废时光，碌碌无为。记得茅盾农村三部曲之一《秋收》中有句名言：“我这一大把年纪都活在狗身上了。”的确，我这把年纪是真的活在狗身上了。这不是因为我的属相是狗，而是这几十年的人生一事无成，没有半点功劳。即使一点点苦劳，可它又不是衡量人心的天平，这人生不是活在狗身上了，是活在哪里呢？曾经年少爱追梦，曾经为自己定下过许多目标，曾经有过很多次改变自己的机会，获取成功的机会，曾经……可惜最后都烟消云散了，因为我这个性格，我还是原来的我。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假如能重新选择，我将会认真地选择奋起，强势，做一回真正的剑客：“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面对命运的捉弄，还有别人的轻视与打压，我要勇敢地去斗争，而不是像现在这个样子，毫无征兆地去妥协，还美其名曰“与世无争”。虽然，忠诚老实是祖辈已经奠定了的家族传统，虽然我们身上已经被深深地烙上了印记，但在经历了那么多“老实人吃亏”的现实版灾难后，我们这辈人除了羡慕别人的强势，更痛恨自己的懦弱。本来初中时就有了一份侠义之心，可当我即将成年时，接受的都是些儒家正统教育，告诉我们要做一个好人，要与人为善，要忠厚老实，说什么人生来不得半点旁门左道。而且就在那个时候，我还学到了北岛的两句诗“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初读时那份欣喜，不可言表，认真地将它写在哥哥送我的那本《现在汉语词典》上，且常常以此自夸。其实，只怪自己读书不用意，不求甚解，没有深入地去理会，不知道在适当的时候也学一些卑鄙，像有些人一样把脑袋削尖了去钻。北岛先生已经告诉了我：卑鄙是人生的通行证啊？藉此可以可以通行无阻的，我却还是想着要把那墓志铭打造得更加高尚，岂不悲哀？是啊，谁叫我还永远搂着那份一毛钱都不值的清高沾沾自喜呢？假如，真的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很好地践行厚黑学，即使做不到“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至少也要知道“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适当的时候也玩弄那些魑魅魍魉于股掌之间。

        只是说，假如，给我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我愿意选择一份强势，强势地去应对那些突如其来的丑恶、黑暗、欺诈，此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就是最好的武功与侠义。

        可惜，人生没有那么多假如，来不及让我们去选择，时代就选择了我们，也造就了我们。我们就这样默默地走过来了，来不及疯狂，我们就老了。终究，我还是没能选择一份强势与侠义，只做回自己的闲云野鹤，逍遥于这方寸之间，冷眼看人生，不惊不惧，不骄不躁，不张不扬。“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是我此生最该学习与坚持的。

（2018月1月30日——随书三十天写作之三十，终结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