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新语之诗词那些事(七)

         据说柳永拜访太平宰相晏殊,聊不到几句,晏殊就问柳永是否还在填词,柳永回了一句:和您一样。晏殊恼道:我虽填词,但总不至于填出“针线闲拈伴伊坐”这样肉麻的词吧?柳永默然而退。相对晏殊,柳永其实也没有什么值得羞愧的,晏殊舒发的是上层社会士大夫的闲愁,如小园香径独徘徊,而柳永舒发的是下层百姓的清苦,如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柳永虽然填过不少市井之词,眠过花街柳巷,而毕竟还是希望在体制内生存。于是便做了屯田员外郎。据说柳永死后,家无余钱,上千妓女筹资为其安葬。此事本身足可以说明柳永诗词在文化界的地位无可动摇。词言情,是柳永把词推向了另一个高峰。

        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渐行渐远渐无书,水阔鱼沉何处问;江南柳,叶小未成荫。人为丝轻那忍折,莺嫌枝嫩不胜吟。留着待春深。十四五,闲抱琵琶寻。阶上簸钱阶下走,恁时相见早留心。何况到如今...... 欧阳修的词,相比柳永来,并无多少正派之处。而两人在官场上的待遇和受到的评论却截然不同,何哉?其最根本的原因还应该是柳永那首《鹤冲天》惹的祸。 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就这样一句发发牢骚的话,却足以让一个人活得低贱而平慵。

        红酥手,黄腾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以词杀人,陆放翁真畜生也。陆游能够叫得出名字的儿子有七,八个,加上女儿,十来个总是有的。如果说到老婆以及在外面养的小三,也不下三,四个。就这么一玩意,居然看不得唐婉能够重新嫁人,找个归宿。睢园偶遇,赵仕程是真男人,而陆放翁则是龌龊到了极点。陆游到了七老八十,还在消费死去多年的唐婉。这样一个随心找老婆,在外面包养小三的臭男人,会有几许真情呢?可恨的还有后人,仿唐婉作了一首回陆游的《钗头凤》,说什么“怕人寻问,咽泪装欢”。世道对女子之不公,无耻尤极。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诗词发展到明代,基本上流于市井口语,唐寅这首《桃花庵歌》要论其文学价值,其实非常低,甚至有点恶俗,这也就是所谓江南才子的最高水平代表作了。当然,唐寅的字和画还是有相当造诣的,不过字和画老夫也看不懂,不做评价。相传他点过秋香(江南秋天多蚊,点一,两根蚊香的可能性还是有点,后人简称点“秋香”,也不足为怪);卖过身,还卖过字和画。这些想必都有可能,但说到他清高,则是扯蛋,他考过功名,结果因科场舞弊案而终身禁考,他在宁王府做过文书,从侧面说明他还是想活在体制内的。文人在某种程度上就是统治阶级这层皮上的毛而已。唐寅自己在五十岁时写过一首诗,其中两句:漫劳海内传名字,谁信腰间无酒钱。这或许是他最真实的写照。而他末尾的两句却暴露他对官场奉承巴结奴颜媚骨之丑态:些须做得功夫去,莫损心头一片天。


你可能感兴趣的:(世说新语之诗词那些事(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