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瓣心香【12】曾经走南闯北的人,怎么就胆怯了

《雨季不再来》《亲爱的三毛》《送你一匹马》《撒哈拉的故事》《梦里花落知多少》……

一整套文集,静静地被排列在米兰的书架上,一直很安静地待在那里。

七年过去了,中途搬家两次,她依然将它们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上,随时可以请出来,看上一阵,从未离开过。

在它们的上面一格,是一整排的张爱玲文集。

看完了《送你一匹马》后,才知道三毛竟然是张爱玲的铁杆粉丝。她好几次提到,她看了不下二十遍张爱玲的《红楼梦魇》。

而她们俩,居然以这样的方式,在小米的书架上团聚,相对而坐。而且又来一个读了一遍又一遍的人,还仍然让它们留在原地,直到摸到书页发黄,直到书中的铅笔印记,似乎淡去了不少,又加入了新的感悟。

三毛那一套,是别人送的。张爱玲那一套是自己藏的。

送她全套三毛文集的人,又流浪去了,说是又到了内蒙古,是小米母亲前夫的女儿,在他们离婚后与后来的女人生养的,是前一段时间讲述的《寻亲记》故事中的,那个意外收获的,古灵精怪的妹妹。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自从认识以来,一直来往比较亲密。

她特别爱旅行,是资深驴友。只要隔几天,给她打个电话,她便会在不同的地方。有时候在拉萨转山,有时候又去了贵州铜仁,或者又到了深圳哪里……

送小米这套书的时候,她还没大学毕业。小米刚生了大女儿,在家里休产假,从此也再与驴友无缘了。

“快看,火车,绿色的火车。”小女儿指着窗外,正在缓缓往前的火车,一脸惊喜地说道。

“是啊,妈妈以前读大学时,就爱坐这个绿色火车出去玩。”小米回答道。

她又想起了那个送她全套三毛文集的人。妹妹已经从最南驴到了最北,从最东驴到了最西,甚至还驴完了中欧,东南亚一些国家……

她很机灵,费用花得很少。读大学时,就背一大旅行袋,回来时不敢带回老家,就寄存在小米家里。

她说在走川藏线时,一个人更好搭顺风车。她说自驾出行的人,若是看到一个女生,他们一般都愿意帮带,可要是两个女生,或者一男一女,他们就有点提防心理了。

经常一个人行走在路上,可以从香格里拉一路游到喀纳斯湖边。这是多勇敢的一个女孩呀!

而小米,从两公里路外,朋友的茶室走回家,都担心后面的车子,看不到路边的人,担心身后有人跟踪,担心脖子会突然被谁勒住……

一路走得甚是没有安全感,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没有安全感了?不就是走个路吗?自从看完《简朴生活读本》以后,她决定非必要时刻,还是让她的“白马”歇一歇,用生来的两条腿走走路,也给身体排排毒。

一万步走下来,居然还是滴汗未出,可见多久没有好好用这双大腿了。出门就是电梯,出了电梯走两步,就是车子,进了车子,发动起来,一脚油门,就可以出门。

冷天冻不着,夏天热不着,但对寒冷,对酷暑,对清风,对明月,对花香,对草木,似乎也疏离了不少。

久而久之,心里也就害怕了。自从有了孩子以后,也是拎着十二分的小心,正所谓“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不是万全之地,不敢带她们出游。

读大学时,在地图上挑个地方,买张绿皮车票,买几袋方便面,就开始上路了。哪里管社会险恶,管交通安全。

以前几时害怕过山中的虫蛇,田中的蚂蟥,几时担忧过路上的安全和未来的日子。

而现在,走着走着,突然就听说,谁谁谁年纪轻轻,看完球赛就心梗了。似乎一起走在一条路上,突然就被恶魔逮了谁去,剩下的人,惊愕不已,却也只能“咬牙坚持,含泪奔跑。”

这条路,还是不舍昼夜的,由不得你,只能继续走下去。只是走得越来越不安,越来越胆怯。

小米的妹妹,却是个胆大的。她知道终点在哪里,所以不是那个认定了的人,她宁愿不结婚,不生孩子,继续行走在路上,即便成为大龄剩女,她仍然坚持走自己的路。

“姐啊,这次转山,感触很深,我听到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声音,我想把这次经历写下来。”妹妹发来微信。

“好呀,姐很早就希望,能不仅看到你在朋友圈分享的美景,而是把旅行感触分享出来,像很多旅行博主一样。”小米兴奋地鼓励道。

“可我文笔不好,有想法,但流不到笔尖来,很多朋友也劝我,去做旅行博主,可我只想一个人行走。”妹妹答道。

小米知道,这是她真实的想法。那是她最喜欢做的事,也是一往无前的事,无所畏惧的事,她只是想那样而已。

小米最终只能自嘲一句,其实你没那么喜欢远方,连生活在家里,行动在区里,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虽然一年内也要带着孩子们出去几趟,也基本上只是去一些人多的,方便的地方,还得为一个扯着往东,一个拉着往西而抓狂不已。

“你的文章呢?我等着呢。”小米又在微信中笑着问道。

“呃,我还是写不出来。”妹妹无奈的回答。

有些远方,她已经去过了,并且还在路上,她不求人知道,也不求分享,只是属于她自己,一个人的朝圣。

其实想来,每个人其实都如此。不管你发多少朋友圈,炫耀多少财产,晒出多少幸福,分享多少感受,推荐多少书本,最终还是你一个人,始终还是你一个人的朝圣。

无法变成别人的,也无法将别人的,学为己用。最终,说话的人多,聆听的人少。正如一样,写作的人多,看文的人少。

“勇敢一点!”小米在心里跟自己说道。“像以前一样!”大胆去爬一座山,去追一个人,去圆一个梦,去寻一个人。

正如她终于走出小区,沿着省府大道,去走更远的路,去转更大的圈。

她想放下手机,只带一个手表,给自己两小时,看可以走到哪里,会有什么样的发现,心里会有怎样的念头,就像尝试去复述梦境一样。可还是决定,像妹妹那样,放下头脑,信任身心,将自己全然交给大自然。

(无戒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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