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很大,而我不想让爸妈去看看

世界很大,大到穷尽一生也看不完,世界也很小,我们就是父母的全世界。

我生在辽宁的一个小城,小到出租车起步价就可以到市里的任何地方,上大学之前我从未踏出过小城半步。我儿时的梦想就是成为作家,环游世界四处取材,再回到妈妈身边,把世界的精彩写在纸上。我理所应当的觉得世界这么精彩,我不能只是自己欣赏,也应该带着爸爸妈妈走一走,让他们看看小城外的繁华。

小城的傍晚

在我的记忆中,我和母亲第一次走出小城是因为要送我上大学,我和母亲第一次来到沈阳,举目无亲。下火车站的第一印象我至今记得,内心偷偷感慨:“沈阳的楼好高啊!”现在想想自己真的就像刚进城的乡下姑娘。

到了学校办完入学手续就去食堂吃午饭,我和母亲都点了一荤两素的份饭。学校食堂分量给的很足,两个人因为晕车也吃不下太多,吃完饭餐盘里还剩下大半。母亲一向勤俭,要求把剩下的饭带走,而我虚荣心作祟,觉得把剩饭打包是一件很丢脸的事,和母亲吵了几句。临近傍晚母亲坐车回家,还在算计着去火车站公交比出租车便宜很多,但我知道母亲晕车严重,是不能坐公交车的,哭着和母亲置气,她才选择坐出租车走,到家也是半夜了。这一次的旅行让我觉得母亲只是心疼钱,以后如果我赚的足够多,母亲就不会这样。

学校食堂

母亲第二次走出小城是去营口送弟弟上大学,母亲说:“我们在那待两晚也四处转转 。”下车已经是晚上了,学校周边的的旅店都住满了人,只能去一个稍远的旅店。第二天去学校报道,母亲忙前忙后终于安排妥当一切一起去吃午饭。依旧要求不许浪费,可是一大盘菜我们又实在吃不下,我和弟弟都主张吃不下就不要吃了,弟弟说了句:“真是不爱和你一起出来。”母亲听后不再催着我们吃,一个人一边默默的流眼泪一边吃剩下的菜,当时的自己真的很不懂事。

当晚我们住在学校附近一个特别破旧的小旅店里,清早醒来没地方去,我和母亲就在弟弟学校四处逛,半天就逛完了,坐在树荫下听军训的大一新生聊天。母亲说:“听听他们说啥,你弟都不和我说。”心里一阵心酸,母亲想要了解儿子的生活居然要靠听路边小姑娘的聊天。

下午我要回沈阳,母亲去火车站送我,我说:“你回旅店吧。”朱自清《背影》里描写的情景出现了,母亲去火车站外给我买回来了几个苹果,让我一定要带着,其实她知道我在沈阳也买得到。后来母亲和我说那天我走后,她实在不爱在旅店那个黑黑的房间里待着,就顺着旅店的那条街走了一遍又一遍,临走时也买了一袋苹果放在了弟弟学校的门卫那。

那天在弟弟学校里我开玩笑似的问母亲:“以后还出来么?”母亲摇摇头说:“不了,还是家好。”想起后来有一天我问我的母亲:“你的梦想是什么?”母亲是这样回答的:“我希望我的闺女和儿子健康幸福,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家里的黄昏

也许这两次的外出根本算不上看世界,甚至连旅行都称不上,但是母亲的性格就是节俭,不舍得浪费一分钱,不选择会住好的酒店,不愿意浪费打车钱。她在熟悉的环境里一直精打细算,可是在一个全新的城市,对外界一无所知的母亲就会显得有点拘谨。

外面的世界的确很精彩,但那些灯红酒绿,那些繁华让父母失去了在小城里的从容。大城市的一切对他们来说都是陌生的,年轻人尚且需要适应,而他们已经老去,失去了学习的能力,在看见母亲的手足无措以后,我知道他们不需要知道世界究竟有多大,我就是他们的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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