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你之后（8）

丽萨站在厨房，正在清洗昨天晚上塔马斯用过的水瓶，吃饭的碗。今天她还需要洗衣服，十点带他去楼下的健身房做运动。

早上去一楼买早餐时又遇见了阿兰，住在夏威夷的中国人不是很多，最多的是日本人，你走在大街小巷，随时随地都会遇见日本人。但是在护理行业，菲律宾人最多。

“阿兰早上好！”丽萨看见阿拉很开心。阿兰装了两杯咖啡，正在拧紧咖啡杯的盖子。

“好久没有看到你了。今天十点钟我们健身房见。我要赶紧上楼了，莉迪亚正在等着我呢！”阿兰一边说一边走到了门口。

丽萨只装了自己的咖啡，这一杯是给予护理人员的福利，免费的。塔马斯不喝咖啡，他说咖啡有咖啡因，他只喝水，可是他不喝咖啡，却喝含酒精很高的Vakard。

今天居然没有看见保安杰克，没有他的恭维，似乎有点失落。另一名保安胖乎乎的，丽萨想，如果有了紧急情况，这个人肯定走不动，连报警都吃力。

丽萨很期待去运动室，单独面对塔马斯，让她很不习惯。她想知道有多少老人会去锻炼身体，都是什么样的人呢？阿兰照顾的那个老人是男人还是女人呢？

她对这个高级养老院充满新奇，她倒是知道住在这里的老人都是非常富有的，这里的设备是最好的，这里的护理人员工资也是很可观的。

她打开水龙头，将每一个空水瓶注满水，然后用刷子去刷一遍。再将水倒掉，刷洗水瓶外面。水瓶其实很干净，最多就是塔马斯接触水瓶的手指印和口水印，她没有加洗洁精在里面。

丽萨也没有问塔马斯，他在看电视，她做她的事，厨房与房间连在一起，丽萨站的这个角落，刚好被立在他的床头的小冰箱挡住了。

丽萨很高兴，自己这个时候处在塔马斯视线之外。

这个房间的设计就是这样，一眼可以看到底。他这么有钱，选择一间房，也许他担心自己只能是躺在床上，无法监督或者看见另一个人的工作状态。

每一分钟都在可见的状态，丽萨有些很不习惯。她在心里哼着中文歌，在夏威夷住了这么久，她还是喜欢中文歌曲。

“丽萨，你洗水瓶时，应该加一些洗洁精在瓶子里，时间久了，水瓶里有一股异味。”塔马斯在她的背后叫。

丽萨吓了一跳。这个角度他根本看不到她，他怎么知道她没有在瓶子里加洗洁精呢？

“好的，不过瓶子很干净，需要每一次用洗洁精吗？”丽萨回答时在努力思考答案：她站在这个死角，他为何看见了她？太可怕了。

“每一次清洗都要加一点点，这样可以洗的更干净。谢谢！”塔马斯又补了一句：“你有空时给我一罐啤酒。”

丽萨放下水瓶，打开大冰箱，发现第一层摆放的全是啤酒。至少有四个不同类型的牌子。“你喜欢哪一个？”丽萨觉得问问他，稳妥一些。

“给我一瓶Heineken，这个啤酒是第一流的。”塔马斯将另一个空啤酒瓶，丢入了那个靠近他的左边床头的袋子里。

丽萨每一次来上班时都发现这个袋子里有很多空啤酒瓶。她清空他的尿袋时，都要清空啤酒瓶。

丽萨从厨房到他的床边，只是几秒钟吧。她觉得好奇怪，他为何可以看到她在厨房最右边的死角。

丽萨站在他的左边床头，她特意停顿一下，并且是站在塔马斯躺着的那个角度。她抬起头往右边厨房看了一眼，他的床头的小冰箱刚好挡住了视线。

她往前又看了一眼，这一看让她惊悚了一下，她的视线又扫视了厨房的大冰箱的方向，她又惊恐了一下。

她走到他的床角面对墙壁，她向右转向厨房方向时又停顿半秒钟，保持身体往前走，她的头又一次向右，转向塔马斯躺着的那面墙壁，她又被吓了一跳。

她终于明白了塔马斯的良苦用心。

一个人哪怕失去了所有，只要有大脑，还是可以用之极尽；只要最后一分钟没有放弃，还是有路可以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