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蝶舞相思入梦

东风渐起,携来如许春色为天地浅描彩妆,为嫩草化碧成衣,宛然如玉璧纯净;为百花挑选百色,适时搭配方显特色。天色初晓,夜将明,便有轻盈蛱蝶振翅飞舞,拈花越柳,与山河牧野因缘邂逅,于湘帘身侧留下一缕柔情,然后翩然入梦。


梦中是一方净土,可使我濯耳守清,留浩浩之白而遗世独立,天大地大可以飞到的地方皆是吾乡。流连芳草间,嬉闹百花前,与白云俱往,与溪水同游,不知世俗为何物,不闻浑浊于何处,天大地大可以飞到的地方皆是人间仙境。神魂相错,虚实相交,“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为周与?”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真实也好,虚幻也罢,难得此心超然不与世人同,何不在这百家争鸣的时代安守本心,于万古青史中留下落拓身影,化蝶悠然而去,翩跹入流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不过是一份清心琐玉的追求,一份吾将曳尾于涂中的执念。


可蝶自古而生,由古而来,趁着薄暮渐染的机会将自己赋予了罗筐中的丝线,再经女子慧心勾勒,细嫩的小手灵巧翻飞入锦衣,便绘成它袅娜身影,金丝彩线更似浑然天成。我想女子手下的蝶影向来成双成对,在一朵牡丹上追逐嬉戏,那是少女情窦初开的心。


蝶之一字,初读时感其温柔可爱,复读时便有一种缠绵悱恻之意于心中流露,在心海深处早已惊起波涛一片,在辗转之间,于豆蔻年华添上春风如许。再读时,唇齿之间偶有甘甜之味,显露一种不可说的意味。


天各一方,人处异地,却难阻两心相同。此情若蝶破茧而出,相偕天涯,于巧倩回眸间留一世清华,有长情若此,即使渡了山水、隔了楼台又有何妨?梁祝化蝶的故事千年来人们口耳相传,多少情男爱女梦中神往的佳期良缘,这原本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爱情故事,应是这结局中有了化蝶的一幕让人们从情深不寿的悲叹中找到一丝希望。如鹊桥之于牛郎织女,孔雀双飞之中焦仲卿与刘兰芝,翩跹蝶影让它在浩如烟海的故事中脱颖而出。


天地棋局每一步皆谓生死,命运纵横更改自是翻云覆雨,可这结局早已注定,万般传奇最终不过都归了寥寥黄土。可那份执着仍可化作蝶影穿过桎梏的夹缝,去达成我未完的夙愿,忽上忽下的片片翅膀带走的是依依不舍的执念,携有情之人与我再续前缘。


我曾见过浅黄色的蝶衣,似天际中最悠然的一种,于繁华世间静守初心,便有了童子那“飞入菜花无处寻”的意趣。也曾见过月白色的蝶衣,溅得天地纯净如雪,便如屈子那句“安能以浩浩之白而染世俗之尘埃。”的疑虑。不过更钟爱的蝶衣是胭脂色,与女儿嬉笑扑闹的场景自是相衬,有着豆蔻佳年里面容上的一丝羞赧。


农历二月十二日名日花朝节,又为扑蝶会。在深闺幽阁中缚住双脚的女孩们唯有在节日这一天放飞心中束缚已久的自由,去迎这悠长年岁中最大的期盼。“轻纨笑自捻,扑蝶鸳鸯径。”“扑蝶西园随伴走。花落花开,渐解相思瘦。”便是历来文人豪客的见证。于阡陌之上手执纨扇去轻扑开上小小的身影,笑语盈盈,倩影如魅,将小女儿的那种单纯、娇羞跃然而现,让心中的蝴蝶在向往的天地间自由自在,向着心仪之人飞去,从此不再被束缚,落在他肩上将日夜的思念浅化柔情,将心中的故事都说予他听。

以花为期,以蝶为影,以慰相思之切。


平素里只见在方帕上绣鸳鸯赠予暗慕之人,但甚少有人知晓这小小的蝴蝶 也寄予了她们暗许的芳心。不消言语,早已两心相同。很久以前就有了以蝶为形的佩饰,举止起伏间,蝶翼于身畔翩跹漫舞,因蝶而生,因蝶而爱。尤其是发髻上斜插的步摇,一步一摇摆,下坠玉子也适时临风起,似是招惹了风神的痴醉。簪上小蝶更显可爱,远远观之倒真如一只幼蝶闲居其上,更加玲珑惹人。


千年来岁月流转,情爱之物更是不计数,而这蝶影却总是伴着心中的那份温情,在流年梦乡中诉说着欲与执手人双宿双栖的誓言。带着那份平日里羞于启齿的相思之情翩然入梦,一梦已越千年。



【※南水北雁诗情寄,砚墨纸笔文士意。墨染吴江书才气,顿笔江左有白衣。※】



        ——by江左白衣·豫州常氏子  编辑: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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