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年陌生的,是昨日最亲的某某
早知解散后,各自有际遇作导游
奇就奇在,接受了,各自有路走
却没人像你,让我眼泪背着流
严重似情侣讲分手
2008年5月12日,汶川大地震,死神降临人间,夺走了数以万计的生命。
举国哀痛的那个月,5月28日,我失去了情深如同姐妹的好友,骨癌,那一年,我13岁。
我记得那天,兴高采烈地跑去医院,想要给她一个惊喜,而我只看到空空的床位,护士告诉我,凌晨的时候,她走了。
年少无知的我,还追着问:走了?去哪里了?
护士回头,看着我的眼睛说:走了,去世了。
身边人影交错,我呆呆站在门口,好久我才回过神,我珍视的人,没能见到最后一面。我一路哭着走回家,自言自语,说着没能跟她说的话。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擦干眼泪,爸爸坐在沙发上,我看着他哽咽不能言:梨花没了。爸爸睁大了眼,站起身,张嘴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叹了口气。原来他早就知道了,早就知道,截肢后也只能延缓时间,我天真的以为,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却在悄然间走到了尽头。
有天爸爸问我,要不要留几张梨花的照片,我说好。他带我去村的乡政府,大门口的宣传栏旁贴了她的照片,瘦小的她穿着牛仔外套,右腿被拐杖代替,勉强站着,苍白的脸上,仍旧挂着阳光的笑容。我
看的出神,好像她就站在眼前,不知过了多久,感觉爸爸从背后快速走开,我小跑的跟上去,二楼转弯处,他背对着我站着,正用手擦拭眼睛,哽咽的呜咽声,压抑几秒后放声大哭,滚烫的泪也从我脸上滴落,那是第一次,看到爸爸哭。
从那后,友谊,我看的比什么都重,再也不敢深交,我怕我是个会给朋友带来灾祸的人。
有幸,初中三年,沉淀了一个好友,如今她已为人母,前不久老友相聚,甚是欣慰,9年不见,虽然一直在不同的城市,各自成长各自生活,我甚至没有来得及,参加她的婚礼,但是一点没变是我们的感情。
高中三年也留住一份友谊,哪怕现在也生疏了。
大学四年,可能是我性格形成的最关键的阶段,在各种挣扎中拼命成长,如同黎明前的黑暗,想要抓住任何一丝光线。徘徊中,和志趣相投的素菁开始结伴而行,巴掌大的校园,满是我们的汗水、泪水。
“生日快乐哟,算算一起度过了好几年了,谢谢一直陪伴在身边,有苦有乐的记忆我都珍藏着。人生难得知己,从图书馆馆友,到羽毛球球友,到无话不谈、日日相伴,叫你一声小棉袄,是真的暖心了,往年我会想着各种小惊喜,今年想了下,最好不过需要,愿23岁的你顺心如意,我们长长久久,还有我们约好的未来,都会如期而至。爱你”
那年我们大学毕业,刚进入社会的我们,都举步维艰,我去了深圳,她留在了武汉。23岁生日,我守着凌晨,给她发去这腻腻歪歪的话,想着爱情也不过如此吧。
日夜相伴,隔着山海,互相支持着对方,在最困难的时候想到对方,支付宝里都是我们的转账记录,那是我们互相扶持走过的痕迹。
我可以想起无数个瞬间,第一反应是想到她,像极了爱情。
计划着完美情人节行程,两个人吃牛排、看电影,把自己安排的像个男朋友的我;
手机被前男友摔成粉碎,与世界失去联系,我第一个找的不是父母姐姐,而是她;
找房子受了委屈,哭哭啼啼的对象不是亲人是她;
我怀揣着的所有小秘密,在无数纠结难断的时候,只告诉了她;
谈了几场恋爱,轰轰烈烈,分分合合,和她仍旧;
是满怀期待去了香港,都要拍视频,给她看看她错过的风景;
我们相识后的,每一任都知道她的名字,因为我们每天腻腻歪歪,都觉得我们才是情侣;
是那个无论去哪儿都会想着的她,去趟重庆成都,寄回一整箱特产,而只有她收到了......
我记得她每次感动后,都要发个朋友圈,然后叫我看的小确幸;我记得她工作时,丢了发票无助时,急着打电话给我哭诉;我记得跟我说同性恋真的很好,要不我们在一起吧,那个天真可爱的语气;我记得两个人通过考试后,相约图书馆,相视一笑,默契的那个无言拥抱;我记得寝室天台,一人一瓶酒,畅想未来的我们......
就连此去越南,都只因她一句话,改了目的地。
如今,想起来,竟是心酸和哽咽。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过去的消息再无回音,两天后看她在朋友圈的动态,也不是忙到没时间回消息,也不是忙到不玩手机。为什么环境对人的塑造,竟比不过一起的经历。
像极了过期的爱情,两个人无话可说,只能叙旧,直到过去被反复咀嚼,淡而无味。融不进各自的生活圈,只能听对方抱怨,隔着手机屏幕,每个人都想被理解被关怀,却在现实中,把自己囚禁在孤独的角落。
我挣扎了几次,像个满腹委屈的小女人,埋怨大男子主义的丈夫,“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屏幕那头的她,跟我认识的那个人,判若两人,冷冷的,“为什么一定要,要求你对我怎么样,我就一定要怎么要对你?对谁我都做不到。”
我心里一冷,这语气可像我了,对一直要求我,必须为他洗衣服洗袜子,才能证明我爱他的男朋友,我也是理直气壮的说:为什么非要我做什么,才能证明我爱你,洗衣服不是自己该做的事吗,我有要求你给我洗吗?
那刻,我是该承认自己咄咄逼人,还是自作多情。眼前这个人,不再是需要你的那个人,我只能这么理解了。但我要的,仅仅是还能像往常一样,漫无目的的聊天说笑。
严重似情侣讲分手。这话应了我感受,算起来相识6年了,我以为只有爱情,抗衡不过时间、金钱,然而此刻,积累起来的失望,像是海水一样,从头至尾的淹没我,苦涩由令人窒息,“嗯,我感觉到了,友谊比爱情,提起来更让人心里堵着慌。”
可能难受就难受在,友情更为理性,不会像爱情那样,歇斯底里,有出口可以发泄情绪。这样一言一语,冷静的说出来的话,反而更伤人,她秒回,“友谊也比爱情更难维持,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们之间靠什么维持着。”
我压抑住焦躁的情绪,“我觉得我们是一起经历过苦难的人。”
她开始接着她的话,“但在你面前,我一直很自卑,我也努力的想证明自己。”
我知道,我气场很重,也事事比她如意,但是这不是理由。只是短短几个月,我想不出刚工资过万的她,整个人都变了,不再是那个拿着微薄工资,说话小心翼翼,愿意跟你分享的那个她。每天只是只言片语,好累好忙,或许她真的很忙很累,或许她是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
回想着这六年,最难忘的经历,原以为会天荒地老的友谊,我慢慢打下这句话,“你现在确实证明你自己了,但我们却疏远了。”
她接过话题,我感受不到她的情绪,“自从来了这里,很多想法,很多性格,我都觉得变了很多,我想这里会让人更冷漠。”
倒吸一口凉气,我该认可她太容易受环境影响,还是承认,人是会变的,很多话哽咽在喉,此刻却是一句也说不出,“你是变了,去年一年的经历都没让我变,短短几个月,你确实变了。”
到如此,可能我们都不想再多说了,感叹人性的唏嘘之言,也不再有任何意义,想起歌词最后那句:总好于,那日我没有,没有遇过某某。
原是手中必定会流逝的沙,那便放手,让它流走。
一个骨子里骄傲自信的人,低头乞求一份友谊,仅仅是消息的回复,何时我竟变的如此卑微,那个孤身闯天下,天不怕地不怕的我去哪儿了。或许缘分总有个期限,又或许这个曾为了迎合男人,背叛过我的人,早已不是我所期待的友谊。我知道我六年前选择忘记,现在也不会计较,但是,人总得找个理由去释怀。
知己零落,本是世间常事,只不过在我放弃一切,抑郁缠身,失眠憔悴之时,这一击,来的很是时候。有过一瞬间,我曾觉得,若是世上没有那么一两个人,知心交底,可能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然而,这一切来的迅猛突然,也将我的友谊至上论,打翻的一地零碎,恍如隔世。
跟姐闲聊提起这事,泪光闪烁,姐看着我的眼睛,感同身受地说:有时候,你只能接受。骨子里的倔强,接受但不会原谅,看清一个人只需要片刻,时间积累起的城堡,轰然崩塌,再也无能为力从废墟中重建。
其实,到头来,每个人都会离你而去,只是时间顺序不同而已。人生,本是一条孤独的朝圣路,当陪你的人要下车时,即使不舍,也要心存感激,然后挥手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