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残瓯之城》（24）（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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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这世界除了风沙还是风沙，远处幻现出海市蜃楼，一个女人正呼号挣扎。

是凌霄，我的凌霄。

我想奔过去救她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风沙吞没。

我的心绝望得粉碎，再也拾不起来……

等我磨断绳索已经过了很长时间。

一切都晚了，一切都过去了。

房间里这样静，就如同世界根本没有生命般。

我环顾四周，沙发、床、空调、酒店……这一切的一切，是二叔几十年的心血，这样突兀又这样丑陋。

我这双手没能为酒店添上一砖一瓦，不能建设它，但我可以毁了它，毁了二叔，二叔的罪孽太深重。

我找到打火机，点燃了床被窗帘，又把火引向每一个房间。

这个世界在黑夜里忽然明亮起来，一切的繁华、喧嚣、美丽、丑陋都在这火丛中飞舞。

火苗欢快地乱窜着，从一个房间到另一个房间，从一楼到顶楼，噼啪的爆裂声中，一种倾坍的壮观足以和天上的银河相媲美。

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城市在烟火中颤抖。

站在街上，我看到车辆行人都停了下来，指手画脚地议论我的杰作。

二叔二婶真的疯了，他们在大火前捶胸顿足哀号狂喊。

已经有消防车声在响，但一切都晚了。二叔的一生心血注定在火光中化为灰烬。

他一无所有地来到这座城市，也将注定一无所有地离开。这是报应，也是命。

凌霄足疗馆也烧起来了。

人群中没有凌霄；她不会跑出来。

这世界已经碎了，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凌霄足疗馆再也不会放那首萨克斯曲《回家》。凌霄的一生有个小小的遗憾，她一直想回家，却终没完成。那条路断了，断得干脆彻底，永劫不复。

人生是不完美的，这才是真的。

在这座残瓯之城里，你是谁？我是谁？他又是谁？

我们都是废墟。

背起画夹，我最后看了一眼这光怪陆离的城市和来来往往的面孔，只能向不知名的地方走去。

我一直记得，我为自己预设过死期，那就是：

我会在三十七岁那年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