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难忘的眼神

        前几天和朋友聊天,听她说了一件发生在她中学时代的事情,对我有所触动。

        她说,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一个周末的午后,和几个好朋友相约骑车出去游玩。行至一个大桥上,在已经干涸的桥下,发现一个人影,定睛一看,这人蓬头垢面,穿的破破烂烂而且脏兮兮,他在桥下做什么呢?原来他在桥下的垃圾堆里翻找可以吃的东西, 看到这一幕,同行的几个朋友都有些害怕的说,这个人可能脑子有毛病,咱们快些走吧!

        随后我们飞快地骑出了五六百米,可是我想,他去垃圾堆里找吃的,说明他没有钱,如果有钱,就不用捡垃圾堆里的脏东西吃。想到这里,我想告诉朋友返回去给他送点钱,可是又怕她们担心,于是就撒了个小谎,然后拿着手里仅有的零花钱,径直的骑到大桥边,快步往河床走,只想马上找到那个人,把手里不多的零花钱递到他手里。

        相距大概还有五六米远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的背影,然后,怯声声地喊了一声,唉,给你钱,只见他回过头来诧异的看着我,随后慢慢地靠近我,当他看清我手里的零花钱时,愣住了,然后却很自然的抬起手,原来在他黑乎乎的手掌心里,有半个又脏又硬的干馒头,他点头示意我接过馒头,我说,不要你的馒头,把钱接过去吧,可以买吃的。

        说到这里,朋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接着说,当看到眼前这个黑不溜秋,另人有些害怕的大哥,递给我半个像化石一样的馒头时,我真的惊呆了,心好像都快跳出来了,可不是害怕,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紧张与兴奋!心想,他可能智商有问题,可很友善,自然而然的感觉到我的善意,用他仅有的半个干馒头和我交换零花钱,用他的实际行动表达谢意。还有那个我至今无法忘记的眼神,如同一汪清泉,存在于记忆深处,他其中包含什么呢?现在我终于想明白了,其中包含天真与无私的给予,深厚与诚挚的谢意,清澈与坦诚的接受。

        听朋友描述完,我心头微微一颤,然后说,这种眼神我确实没有看到过,不过你胆子是有点大呀,他万一是坏人,你可就回不来了。朋友笑着说,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只觉得如果视而不见的走开,心里会不安,所以就鼓起勇气回去了。

        她轻描淡写的说着,而我眼前浮现出一幅旖旎的画面,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手里拿着仅有的零花钱,与一位心地善良,手握干馒头的大哥进行交换的场景。这是人与人之间本真的碰撞,简单而纯粹。

        也许正是因为这么美好,才会在这样一个充满疫情的春天,让朋友想起来和我诉说。人与人之间,人与集体之间不应该这样简单、纯粹一些吗?疫情初期李文亮等人在朋友群里发布了一些善意的提醒,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反而得到了训诫,如果网络环境没有这么复杂,如果这些提醒,被放到了人与人之间,互相关心的角度来考量,现实中的我们是否会少一些遗憾与损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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