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咕的杂文铺」第20篇推文
1
“哥哥，你看！下雪了！”
黎东抬起头，却撞上张乐乐欣喜的眼神，急忙低头继续扫落叶。
他被惩罚了，在操场扫落叶一周，原因是在校门口骑车带人，他却告诉乐乐是因为自己书包里的情书被同学看见告诉了教导处。
“她还真是害人不浅。”张乐乐的声音满是怨气。她这怨气从看到那些信的时候就开始积累，这次害黎东在大冷天扫落叶，她便再也压不住心头的火。
“她也不是故意的。”黎东语气柔和，依旧没有抬头。他不敢抬头，怕乐乐看出他神情闪烁。
她转身离去后，黎东才敢深情地望着那无比熟悉的背影，眼神中满是心疼和不舍。
乐乐是他的邻居，从小学一年级的假期开始。第一次见面时，她梳着两个麻花辫，声音有些怯懦地叫他“黎东哥哥”，双手攥着衣服。
他一下就心软了，手中的篮球不知道去向。
从此以后他多了一个小跟班，一起上下学，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去学乐器。
张乐乐一直叫他“哥哥”，他也尽量像哥哥一样照顾和维护她。
这个被他从小就捧在手心的人，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替自己的前途考虑？
2
“你快把试卷还给我”，张乐乐压低声音，又拽了一下王凡的校服，“要不我让你好看。”
王凡回头，冲她吐了一下舌头，然后继续埋头写着什么。
“咣当！”
正在写题的物理老师骤然回头，“王凡！”
王凡慌张站起来，挠挠头，“老师，我椅子不稳。”
物理老师心疼她的得意门生，“快去找你们班主任换凳子，别耽误了学习。”
王凡傻笑着赶紧坐好，掏出怀里的卷子继续写着什么。
张乐乐抽回脚，狠狠地看着王凡的背。他居然连摔倒的瞬间都不忘把她的卷子揣在怀里。
他总是与她作对。
她喜欢上语文课，喜欢诗词，诗词中有她说不出口的情愫，也有黎东说过的流放诗人的故事。王凡似总在语文课上和同桌聊天，乐乐不得不坐的笔直听课，才能跨过前方的噪音。她不擅长物理化学，他却总是在同学们的欢呼声中上台领理化卷子，他不经意露出的每一丝笑容，都让乐乐觉得是嘲笑。
乐乐这次物理只考了72分，她还没来得及看清哪些题扣分，就被王凡拿走了。不知道他在上面写着什么，估计不会是什么好事，上次他就在乐乐的语文书上画了一个青面獠牙的圣诞老人。
窗外的雪更大了。那个人，还在操场上吗，会着凉吗？
乐乐是在六岁的暑假认识黎东的，当时的他正在小操场上练习三步上篮，夕阳照在他身上。
后来的十年，她再没有见过如此耀眼的少年。
她叫他“哥哥”，一开始只是因为年龄，后来她把太多的情愫都加在这一声称呼里面。在这个年龄谈情太早，她企图以妹妹的身份，可以无所顾忌地多留在他身边。
她一直跟着他，上下学的路上，郊游的路上，甚至他第一次和女生去约会的路上。
可是自从黎东学文后，自从那个叫张萱的女孩出现后，他就明里暗里维护别人。
这两天甚至在还不到校门口的时候，他就让她下车，像是害怕被其他人看到。
3
深夜，黎东的家中，刚刚写完作业的他突然发现书包轻了些许。
“妈，我书包里的信呢？”
“你那是什么信啊，都是些原来的考试卷，我给扔了。”
黎东只好又从抽屉的深处拿出几个粉色系的信封，上面还画着些许小动物，他去书店买的时候，老板用好奇的眼神看了他好几眼。
黎东在上面写上自己的名字，用左手写的，然后把试卷整整齐齐的叠好放了进去。
明天他要拿着这些信兴高采烈地去见乐乐。突然心脏紧缩，他觉得疼。
乐乐的理科成绩下降了很多，她不说，他也知道。
他学的文科，她定是要跟着他来的。
他劝过她，可她在这件事情上异常坚持。
这些信，是下下策，却也是无奈之举。
他希望她可以拥有更美好灿烂的未来，而不是做一辈子他的小跟班。
4
“噢”，乐乐的心思已经不在面前的试卷上，只看到王凡一刻不停地在说话。
今天上学路上，她看到黎东手里又拿着几封信，看起来很是高兴。
那些信封是粉色的，新的。
她撅着嘴听他讲班里的女生对他有多么好。
如果她也学文，他的心会回到她身上吗？会像原来一样检查她的作业，因为她的一道错题而罚她一周不许吃巧克力吗？
“我可以吗？”乐乐喃喃道。
“你可以的”，王凡回答。
王凡转过身，顺手拿走了刚刚下发的化学试卷，埋头分析了起来。
5
第二年的九月，这座北方小镇还有夏日的余温。
开学第一天，高二文科教室乱哄哄的，学生们忙着认识新同学。
教室外面对面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生低着头，攥着衣服。
黎东有些生气，他不明白乐乐为什么还是学文了。
乐乐有些怯懦地抬头看着他，一如十年前的初见。
“明天我去你家，把我上两个学期的笔记给你。”黎东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乐乐低头傻笑了一会儿，一蹦一跳地回到座位，身后的同学突然踹了她的凳子一脚。
她正打算让对方道歉，却看到了嬉皮笑脸的王凡。那个被所有理科老师视作珍宝的王凡。
“你，你疯了吗？学文了吗？”乐乐的话有些结巴。
“我先学文看看，如果学不会，我再回去继续学理科”，他表情和言语间的骄傲还是那么容易让人生气。
乐乐有些生气地转过身，拿出语文书开始看。
王凡一下变得落寞，还有些自卑，他不知道要以何种方式出现在乐乐面前才是对的。
“喜欢一个人真难”，王凡想。
年少时的爱情就是这样。
我们把所有的爱都放在心里，不能说出口，也不敢说出口。
心上人的一举一动，甚至一个眼神，都能让我们的心情掀起轩然大波。
我们固执地以自己的方式爱着那个人，在她身后望着她。
盼望着有一天她走的累了，蓦然回头，会看到一直在身后的自己。
可能有一天他们都会想明白，真正的爱情，会帮你成为更好的自己，而不是牺牲你自己，去成就爱情。
窗外飞过一排大雁，第二个跟着头雁，第三个跟着第二个。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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