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白居易出生时,李白已仙逝十几年,杜甫正挣扎在晚年的贫困中。而白居易出生不久,就预示着这个婴孩将继诗仙李白、诗圣杜甫之后,成为古代文艺圈顶级大咖。
白居易772年出生在河南新郑,祖上是西域龟兹国王侯。白家是从他爷爷那辈才踏入中原的。白居易从小就表现出了神童的特质,还不会说话,就会认字。相传六七个月的白居易由乳母抱着,就能指出屏风上的 “之”和“无”字。还是小baby的白居易,就已为博大精深的汉语贡献出了一个成语——“略识之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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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居易算是聪明人中肯下笨功夫的典范。他不但天赋异禀,学习刻苦,出名还特别早。他五岁学写诗,九岁精通声律,十二岁便写出了流传千古的《赋得古原草送别》: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
凭借这首诗,十六岁的白居易初到长安,令瞧不起他的顾况啪啪打脸。
顾况是当朝宰相李泌的挚友,当白居易去拜访时,顾况见白居易即驼背又寒酸,便拿他的名字开涮,笑说:“长安米贵,居大不易。”
潜台词就是:“就你?还想在长安立足!”
可当白居易拿出《赋得古原草送别》时,顾况立刻惊为天人,改口道:“有才如此,居亦易矣!”
哈哈......
正应了那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不过呢,按优生优育来分析,白居易的才华似乎有点违科学。因为白居易的父母是近亲结婚,而且还是乱伦。
什么......
是的,你没看错,确实如此。
白居易的父亲是他母亲的亲舅舅,也就是说白居易的父亲娶了自己亲姐姐的女儿。按辈份,白居易的母亲是他的堂姐,而他的父亲就是他的堂姐夫。
这关系,不是一般的乱啊……
可是别忘了,白家有着胡人的血统,胡人是不讲究伦理道德的。但白居易深受汉文化影响,从不愿提及父母的婚姻,尤其对母亲患有精神分裂这件事儿,更是讳莫如深。
白居易自幼家境贫寒,为了出人头地,他刻苦读书。读到什么程度呢?直读到口舌成疮,手肘成胝,后来把眼睛都看坏了,瞅人总是眯着眼。二十几岁的白居易已是满头白发,未老先衰。
唉!谁叫我们这位文学大咖,又穷又没靠山呢。十二岁父亲死后,白居易寄人篱下,尝遍了生活的艰辛。
但古人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贞元十六年,二十九岁的白居易考取进士第四名,他在慈恩塔提名处荣耀的写下:“十七人中最少年”。在十七个考中进士的人里,白居易是最年轻的。
按唐朝的规矩,考中进士还不能做官。想做官,还得参加拔萃考试。不过没关系,我们的大诗人不但能学,还特能考。隔年白居易就在拔萃考试中位居甲等,同科及第的八人,还有和他共同倡导新乐府运动的好友元稹,两人同时被任命秘书省校书郎。
干满四年,白居易接着参加“才识兼茂 明于体用科”考试。要知道,这种制科考试可是皇帝亲自考,考上立刻授官。
备考期间,为了省钱,白居易搬进了道观。这次他不但考中了,而且还撰写了一套参考书——《策林》,后来连皇帝下制诏都用白居易的参考答案。
牛叉吧!
这次考试,白居易被任命周至县尉,相当于首都郊区的一个区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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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情感细腻,从政自然更体察民情。安史之乱后,官吏贪婪,百姓贫苦,藩镇割据。身为周至县尉,白居易的工作就是向水深火热中的百姓催讨赋税,这让他内心十分痛苦。于是,白居易以笔为剑,将所见所闻写入了《观刈麦》。
暗讽组税繁重,民不聊生。
诗中他自责的写道:“曾不事农桑。吏禄三百石,岁晏有余粮。念此私自愧,尽日不能忘。”
这时的白居易已写出了旷世名篇、堪称巅峰之作的《长恨歌》,加之这首《观刈麦》,不但奠定了他现实主义的风格,还得到了宪宗的赏识。
白居易被提拔为翰林学士,皇帝钦点的机要秘书。随后又升为左拾遗。拾遗品级虽低,可权利很大,专给皇帝提意见。
这下白居易如鱼得水,为表忠心,出手就写出了《新乐府》五十篇,其中就有反应官市欺压小民的《卖炭翁》,还有写贪官的《阴山道》等等。
俗话说,枪打出头鸟。做人嘛,不能太锋芒毕露。
白居易大胆谏言,不但得罪了宦官和节度使,后来连皇帝都不耐烦了。人家皇帝让你提意见,可没让你提反对意见啊。
公元811年,白居易的母亲看花不慎坠井而亡,本是一场意外事故,却被有心人渲染成了京城一大丑闻。
此事要从白居易的初恋湘灵说起,两人青梅竹马,在白居易眼中,湘灵“娉婷十五胜天仙,白日姮娥旱地莲。”。只是白居易的母亲不待见湘灵,棒打鸳鸯。最终这段炽热的爱情,以湘灵嫁作他人妇收场。
两人相恋期间,白居易写了大量的爱情诗,如《寄湘灵》《长相思》,最有名的是那首《潜离别》:
不得哭,潜别离。
不得语,暗相思。
两心之外无人知。
深笼夜锁独栖鸟,利剑舂断连理枝。
河水虽浊有清日,乌头虽黑有白时。
唯有潜离与暗别,彼此甘心无后期。
为了湘灵,痴情的白居易三十七岁才与堂妹完婚。于是,有人上奏说白居易谋害了自己的母亲。白居易百口莫辩。关键时刻,住在他隔壁的同事道出了实情。说白居易的母亲患有精神病,常发疯自戕,有时拿着菜刀大喊狂奔。
白居易的冤屈是洗清了,可他的秘密也尽人皆知了。
如果说,这件事只是给他敲了个警钟。那么公元815年,宰相武元衡被暗杀就成了他人生的分水岭。
堂堂大唐宰相当街被人砍掉了脑袋,简直目无王法!就在大家集体禁声的时候,白居易大胆上书,要求立刻捕杀刺客。
但是他忘了,他已不是谏官,时任类似太子府办公室主任的职务。此奏一出,被当权者抓住了把柄,以僭越为由,大做文章,最后贬为江州司马。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武元衡被宦官所害,因为武元衡上几天刚告了宦官的状。
可惜,白居易看破非要说破。
从东宫官员降到小城的市长秘书,他内心何其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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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难,不在水,不在山,只在人情反覆间。”曾经被他寄予厚望的唐宪宗终是负了他。
眼见同批入朝的同事,个个显赫发达,白居易以为这辈子完了。某日在浔阳江头,不得志的白居易,遇到了一个不得意的歌女。就这样,一首千古绝唱《琵琶行》震撼问世。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述不尽心中的苦闷。
在江州的日子,远离朝廷的尔虞我诈,宁静的生活,使白居易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既然不能兼济天下,那就独善其身好啦。
后来,白居易得以重返长安,一直奉行这一人生哲学。
相比盛唐,中唐的皇帝更替频繁。
公元820年,宪宗被害,穆宗上位,白居易在崔群的援掖下,重新被启用。历经艰难,白居易收起锋芒,不参与党争,处事圆滑,官越做越大。历任杭州刺史、苏州刺史、刑部尚书、还做过太子的老师。
但宦海沉浮,君心难测。早在被贬谪期间,白居易就开始学道炼丹,后又皈依佛门。他深谙:“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的道理
后来白居易辞去太子少傅,躲到陪都洛阳做起了御史。但他从不检举官员,远离政治。白居易后半生做官,更多是为了挣钱养家,让家人衣食无忧。
这也是他后半生被人诟病“尸位素餐”的原因。
曾经的白居易有着杜甫“穷年忧黎元,济时肯杀身”的豪情壮志,然而被现实狠狠抽了一巴掌。相比杜甫做官做到小儿子被饿死,五十几岁自己也因贫困而死,白居易后半生“安时顺命”,在位不援上、不踩下,安分守己做好份内事,纵使被人诟病“尸位素餐”,也不失是一种智慧的选择。
人啊,改变不了形势,就顺势而为。至于乘势而上,那要看什么情况。唐代中晚期,宦官擅权,皇帝成为傀儡,藩镇根本不听指挥,这种局势,非白居易一人能扭转的,所谓力往狂澜,实在太强人所难。
何况人无完人,白璧尚有微瑕。
再看早年刚正不阿,后来巴结宦官,晚节无行的元稹,白居易为官清廉,不祸害百姓,已算好人好官。
晚年的白居易终于对上了自己的“名”和“字”,他置办田产、修建园林,安居乐业。他安知天命,广施善举,疏凿河道,但行好事。
白居易一生经历了九个皇帝,熬死了八个,活到了七十五岁,可谓诗人中的老寿星。流传至今的诗多达3400多首,数量是李白和杜甫加起来都抵不过的。
人生你若学李白,“天子呼来不上船”必定没好果子吃。若学杜甫,又太惨烈,孩子饿死,一生潦倒。
还是学学白居易吧。
白居易一生,上对得起朝廷,下对得起百姓,家人跟着他也无冻绥之苦。他最后在刑部尚书上退休,光退休金每年就有五十多万钱。
最重要的是,白居易胜在安全着陆。
白居易曾写过“同时六学士,五相一渔翁。”意思是一块做学士的六个人,只有他一人没当过宰相。
但“甘露之变”后,他又写道“麒麟作脯龙为醢,何似泥中曳尾龟。”意思是你们虽贵为麒麟、贵为龙,还不是被剁成了肉酱,我虽不及你们,却可以自由自在过着隐居生活。
公元846年,白居易走完了他的人生。
白居易死后,被追封为宰相,葬于洛阳龙门,皇帝为其写悼念诗,李商隐为其写了墓志铭。旧传白居易的墓前常年湿漉漉,四方游客常以酒祭奠。
清代诗人朱彝尊说: “诗家好名,未有过于唐白傅者。”所以我劝你,唐代三大诗人,要学就学白居易。
2021年9月17日,于家中落笔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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