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9-20

                                        少时纪事 ——最早的记忆

                                                    作者   树

 我三岁那年，妈妈三十一岁。妈妈和爸爸从结婚开始就一直夫妻两地分居。妈妈在家务农，爸爸在东方县商业局任副局长。由于交通不便，爸爸一年最多回家三次。也就因为这样，我和爸爸总是不那么亲。这一年，四月，妈妈想爸爸了，要去与爸爸约会。我太小，奶奶身体不好，长年卧床，爷爷要种地，哥哥又要上学，都照顾不了我。于是妈妈带上我，车马劳顿，辗转三天才到东方。

记得爸爸住的宿舍有前后门，打开后门就能看到铁路和火车。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打开后门看火车。那火车那么长，声音那么大，轰隆轰隆的。挺好玩的。在东方，我出麻疹，伴有并发症，很重，当时的医疗技术又很差，医生都摇头了。但我命不该绝，在妈妈的精心照顾下，被病魔折磨了一个多月后，还是恢复了。

从东方回来还未进家我就跑去找奶奶。

我家与奶奶家是连在一起的。我很爱奶奶，奶奶也很喜欢我，每天都要抱我一下，亲我一下。而每天我都要爬到奶奶床下找零钱，找到后就交给哥哥买糖吃。奶奶床下经常会掉有硬币，不知道是奶奶顾意扔的还是自然掉的。

奶奶的床上没人。我叫了好多声“奶奶”也没人应。我跑回家，看到妈妈衣服还没换，坐在客厅的地上哭泣。从妈妈的哭声里，我突然悟到是奶奶去世了，于是，我坐在客厅高高的门槛上也哭了起来⋯

后来，我才知道，妈妈带我去找爸爸时，爸爸单位了解到妈妈也认些字，也能算数，心灵手巧，经领导讨论，决定让妈妈当仓库管理员。这是吃皇粮，拿工资呢。这在六十年代，这是很了不起的事啊。当时，妈妈已在仓库管理员岗位上工作了一周。

这时候，奶奶去世了，家里人发来几封电报，催爸爸妈妈回家奔丧。爸爸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及两个弟弟，哥哥都结婚分家了，姐姐也都嫁了，都在农村务农，生活也很艰难。看到爸爸是拿工资的，就把照顾爷爷奶奶和下面两个弟弟的任务交给了爸爸，不再管爷爷了。两个弟弟在读书，需要爷爷供给，所以爷爷很辛苦。爸爸是个很孝顺的孩子，就跟爷爷奶奶一块担负两个弟弟的培养。奔丧时间，为了能让妈妈能留在东方商业局工作，爸爸与他的几个哥哥姐姐商量能否让爷爷跟他们一块生活，爸爸每月负责些生活费，但他们都借故推辞了。没办法，爸爸只能委屈妈妈放掉好端端的千载难逢的机会，回到家担负起照顾家庭的责任。妈妈虽有怨气，但爱爸爸，认为爸爸的决定是对的。

就这样，妈妈务农了一辈子。我的童年也跟着妈妈一块在艰难困苦的农村生活中度过。

完成于2017年7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