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随记

年初三那天出发回外婆家时,母亲突然冒出一句:“最后一年回去了。”

莫名感到奇怪,这不是每年都一块儿回去拜年呢,怎的就成最后一年了。于是问她:“为什么是最后一年,以后不回去了?”

“今年人齐呀,明天你们可能就回那边过年了。”母亲目不斜视地说。

外婆家所在的村落,与小时候记忆里的模样相去甚远。

以前的四合院、泥瓦房大都被砖房小洋楼所代替,现代气息浓郁了不少,交通也便利了很多。

最温馨的记忆也许只能停留在那座拥挤的四合院里。

记得那时外婆家房间不多,每次回去时,我与哥哥都在阁楼里打地铺。

每天醒来睁开眼,往外边望去,就能看见天空,看见炊烟,听见鸟鸣,听到大人们窝在厨房里聊天的声音,以及厨房里锅碗瓢盆的声音,然后便感到特别心安。

每回吃饭都要把大人们夹的鸡鸭腿放回碟里,心口不一地说着:“我不爱吃腿。”

因为那时杀鸡杀鸭吃腿是小孩儿的专利,包括现在也一样,所以每次我都急不可耐的以不吃鸡鸭腿来证明自己长大了。

后来才知道,大人不过是把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留给我们,这份心意我们却要在十多年后才能领会。

还是熟悉的小桥流水,田间地头,那些年游荡在河边的小屁孩早已各自成家,为人父母。

这些,外婆都看不到了。

我们这一生都在经历着各种各样的别离,那天之后,我还与表妹说估计以后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兴许一年也见不到一面。

成长的代价,就是要一次次的面对分离,然后变得成熟,有担当。

那些年,我们兴致高昂走过泥泞山路,大都已经荒废。通往外婆家的路,却印在心底,不曾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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