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

        “哗啦”~,由于急急忙忙地、低着头,脑袋不知道在寻思着什么的苛珍这时候撞上了一个水桶,水桶里的水瞬间倾洒出来,湿了一地,也湿了她一身。“真是个冒失鬼,一大早眼睛不知道长哪去了”,苛珍一听就知道是大姐苛芳的声音,苛芳一脸不悦,但是没有停下脚步,手扶着肩上的扁担,侧着身子,惦着脚尖,绕过苛珍,绕过湿地,挑着失去平衡的水桶继续往屋内的水缸走去。苛珍低头不语,也怪自己太鲁莽,看着刚穿上的湿哒哒的裤子,真有些懊恼。她把红薯塞进口袋,扁担放墙边立着,蹲下身子,一手把住腿,一手用力地拧着裤子,水从她的手里一点一点地滴落在地上,很快地渗入到泥土中去了。“还好,水不是很多,地板一会儿就干了,裤子应该很快也会没水的。”她心里想着,用手拉了拉皱皱巴巴的裤子,直起身子,拿起扁担,正想迈腿离开。

        “你拿着扁担干嘛去,不上学了?”苛芳挑着空水桶出门就问,话语间语气不再冲了,她只是对自己的妹妹一大早的行为感到疑惑不解。

        “家里没钱,我哪来的学上?”苛珍回过头来愤愤地说,眼眶竟忍不住红了起来。

        苛芳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她的妹妹,几年前,她不也跟妹妹一样的境况吗,一学期几块钱的学费,对于她们家来说真的是拿不出来,有时候她也只能哀叹命运的不公,谁让她们是女孩呢,女孩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终究还是要嫁人了,趁着还没嫁人,能帮家里干几年,挣点工分,就是女孩们的最大造化了。

        “不上学就不上吧,跟我在家里干活吧,为家里挣点工分”,苛芳无奈地对苛珍说。

        “我才不在家里干活呢,我要出去挣钱。”苛珍不屑地回应着,转脸就跑开了。

        苛芳愣了一会儿,只能无奈地摇头叹息,她没时间管这个妹妹,这个妹妹已经长大了,想法还一堆一堆的,说不过她也就作罢。作为大姐,她需要肩负的事情太多了,一大早就要给一大家子人煮些红薯干粮、米汤,然后又是挑一大缸水、洗一大家子的衣服,干完这些又要赶紧跑到地里去干农活,忙碌得几乎没有时间让她喘息,她总是默默地为这个家庭付出,她觉得这些都是她应该做的,她想尽自己最大的力来减轻母亲的负担,她看着母亲背着小弟,拉着小妹在地里跑上跑下的,她很是心疼。

        苛珍跑到河边,停了下来,她拿出口袋里的红薯开始吃起来,眼睛却不住地到处眺望,四周除了河水流动的声音,还有不远处的那几只乌鸦的哀叫声之外,好像一切都静悄悄的,像是等待着什么降临。苛珍捡起一颗石子,就狠命地往乌鸦处扔,嘴里嚼着红薯还不忘喊道:“你们这群昏鸦,飞远点。”

        “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国家人民地位高.....”这时,有人哼唱着歌谣走来了。“二叔早!”苛珍对来者打招呼。二叔手里拿着竹扇和草帽,瘦瘦的身子上穿着宽松的土灰色汗衫,脚步走起来一颠一颠的,风儿一过,汗衫还能像浪一样滚动几下子,他整个人像神仙似的仿佛要飘起来了。

        苛珍喜欢二叔,她觉得二叔什么时候都乐呵呵的,嘴里总有唱不完的歌,哼不完的曲,遇到多不开心的事情,只要听了二叔的歌,她就能开开心心的了,她觉得二叔的歌声有魔力,能顶住天,让天空永远塌不下来。

        “你今天真走运,我只当你一个人的船夫。”说罢,跨腿登上小木船,苛珍随后跟着,二叔就悠哉悠哉地哼着调子,摇动着木桨,朝河对岸开去了。河不宽,也就50米不到,船很快就到了对岸,苛珍只身下去,道了声谢,就往山上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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