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中的大行李袋,如来洗了一把冷水脸,决定到楼下小店去吃个炒粉,再回来洗澡休息。今天送货情况不错。一共跑了三十家小店,送出去了二十大盒,其中有十盒收到了钱。最重要的是,还遇到了一个做食品小批发的老乡,同意代理如来公司的润喉糖。一周的工作卓有成效。如来很开心。说到底,做老本行到底顺手不少。
等炒粉上来的时候,如来心中盘算着,快销品行业利润很薄,一张单没有中介赚钱那么多。但自己好歹有快十年的工作经验,上手快不说,控制能力更好。再说,底薪翻了一倍多,也没有那么大的压力。每送三、四条街就找一个小的批发商,慢慢的,总能建立自己的快销渠道的。到时候,想办法做些别的产品,也很不错。
喷香的炒粉打断了如来的思路,跑了大半天,肚子真的很饿了。如来一把抄起筷子,就准备下手……
“如来姐,我到处找你,你还敢在外头吃饭!”一声惊呼,吓了如来一跳,一抬头,就看见跟自己同住一间出租的老乡小李一脸的汗,急急地跑了进来,抢下如来的筷子,说道:“今天下午我去公司报道,公司发通知说,要我们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出去外餐。听说是从清远那边发现一种传染病,很厉害,得了会死人的。我想着,你身体又不好,特意回来告诉你!”说完,小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如来瞪着小李:“吓死我了。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原来是流言。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里的人,10度就可以发个天气橙色预警,要大家防冻的。10度啊,不说北方了,就是我们家乡,零下2-3度也不是没有,你看过冻死人了没?北方人还要不要活了。特别的大惊小怪,这你也能信?清远的传染病?到这里还有几十百把公里呢!我饿死了,别拦着我吃饭。再说,炒都炒出来了,不吃,老板会退钱给你啊!”
小李一听如来这么说,原来惊恐的表情僵了僵,转为不好意思了,又推了推了眼镜:“也是哦!我也是太紧张了!”
如来也有些不好意思,说到底,小李是关心她。像个小弟弟一般。她笑了笑:“你吃晚饭没?没吃的话,叫老板再炒一个。老姐请客啊!”小李笑:“好啊!这家店的炒粉很好吃,我来一份……”两人边说笑,边吃,愉快之极。
让如来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起来,她就有些头晕,鼻塞。她强撑着,还是送了一大包货。到下午的时候,有些撑不住了,早早就回到出租屋。倒头就睡。等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墙上依然是各色灯光闪过。如来只觉得头疼欲裂,嘴里干得冒烟。这才想起,回来不记得烧水了。
她借着窗外的光线,摸索着开了灯,想起来烧壶开水。却周身无力,起来得都十分费力。这鬼地方,刚过年就热得只能穿短袖,难道还能感冒了?刚接好水,插好烧水器,就听到敲门声:“如来姐,你在家啊,我还以为你没回来呢!”是小李。
如来拖着脚,去开了门,然后退了两步,就倒在了床上。小李惊讶地看着如来:“这是怎么了?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如来哑着嗓:“可能是感冒了。小李,帮帮忙,帮我去买点感冒药来好不好?要见效快的。我明天还约了人,要十箱货,不能失约。”
“好,好!”没想到如来病得这样重,小李有些慌:“我这就去。”
如来闭着眼,继续睡。直到小李再次冲进来:“如来姐,你怎么连门都没关?”如来睁开眼,懒懒的摇头。来的人不只小李,还有另一个房间的小甘。一个东北人。两人手里提着一袋子瓶瓶罐罐。如来有些疑惑。
小李连忙解释道:“我出去买药的时候,碰到了小甘。他说你病得这样重,吃药很慢。就买了点滴,说吊水快一些。”
小甘咧嘴笑,一口东北腔:“老姐啊,你放心,我长春医科大学毕业的,这点子小事没问题。我给你买了一盒地塞米纳,这是激素类的药,多用不好。但像你这样,要快速恢复的,就只能用这个。包你明天起来,要轻快一半!这药不贵,带器械才57块,比感冒药好多了。”
如来只觉得晕,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无力地点点头。两个小伙子立刻行动起来,小李扶起了如来,拿枕头垫着她。小甘开始上药,扎针,动作挺麻溜。如来躺着,先指挥着小李从自己包里拿出钱来,把药钱给付了。小李拿了钱,双替如来把水烧好,倒了一杯放在小凳子上,两人才出去。特意把门敞开,怕如来要唤人听不到……
这药果然效果好。第二天,还有些鼻塞,但已经不像昨天那样疼得厉害还混身绵软无力了。这还不算,一大早,如来就接到电话,那个老乡让她送十盒糖过去。如来昨天已经领了,发了个消息给主管,直接到客户那里去了。
事情时行得很顺利,送到货,如来又跑了十几家小店,下午心情非常愉快地到公司报道去了。
然而一到公司,如来就发现,公司大门紧闭,每个进出的人都要到一个盆里洗手才能进。如来很奇怪,然而一看到她,两个保安涌了上来:“你是市场部的如来吧,接到你们部门总监的通知。你不用来上班了。也不要办理离职手续。东西放在这里就好。留个卡号,你的工资会打到你的卡里。还有,公司会补偿你一千块钱的。”
如来愕然:“这是为什么?”保安面无表情:“不知道。我们只按通知办事!”
如来拿出手机,打电话给主管,电话里,主管的声音很无奈:“今天一大早,公司办公室就组织全部员工量体温。听说你病了,总监就要求辞退你。还给每个人发了药,要求大家不要外出吃食物,以后每天进出公司都要消毒,量体温。最近有个叫”杀死“的传染病,说很严重。老板带着全家人都躲到国外去了。如来,你先回家休息吧。过几天没事了,再打电话给我。我再跟总监说说看。”
如来无语了,这是什么理由?感冒也能丢了工作?自己这是犯了什么了?怎么办?先回去吧!她交了东西,留下了卡号。离开了公司。
回到家里,如来煮了点饭,看自己的书。跑了十几天,也真是很累了。休息两天再去找工作吧。如来根本不知道,自己将会遇到一场从有记忆以来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传染病危机。
第二天,如来睡了一个懒觉。等她醒来的时候,整个屋子都悄寂无声。也是,这个点,大家都是上班的时候,没有人是很正常的。如来极其悠然自得地看了一天的书。觉得精气神都养回来了。
然而,如来无意中走到窗边的时候,却发现一个极奇怪的事情,对面街上的那家药店居然排起了长队。都排到马路上来了。这家药店有什么卖啊?竟然这么多人排队。如来笑着摇摇头。她根本没意识到,这场堪称国家危机的疾病是多么的来势汹汹。
然而,下午的时候,如来就明白了。当时,她还躺在床上看书。就听得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然而就是开门声。房东竟然没经过自己的同意就打开了自己的房门。也不跟如来说话,就对外面的人说:“就是这间。”
如来根本没反应过来,就挤进两个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手套,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人,一个直接按住如来,另一个拿着一个仪器,红点一闪,就照在了如来的脑门上。
如来被这突如其来的人吓蒙了。本能地就要挣扎。压住她的那个说道:“别动,就是给你量下体温。”如来停止了挣扎,苍白着脸看着另外一个人。听到另一个人说道:“37度,在正常范围。”压着她的那个人才松了手。
量体温的那个人看着如来,问道:“这几天你有没有呕吐?还有哪里不舒服?去过哪些地方?跟哪些人接触过?”
如来茫然地摇头,又急忙开口道:“我没有吐过。昨天打了针,就只有些头晕而已。这是怎么了?”想了想,又看向那个二房东:“你怎么没经过我同意就开了我的房门,有你这么干的吗?”
二房东根本不理如来,只问医护人员:“要怎么办?”那个量体温的人对二房东说道:“你打电话给所有住在这里人,都要量体温。现在她这种状况还正常,不需要另外隔离。但她48小时内,不能外出,也不要与他人接触。还有,这里,要全面消毒!你这里住的人太多,这开不得玩笑的!”二房东点头答应着。
48小时不能外出?这是要关起自己吗?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恐慌,由脚涌上如来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