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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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透过树枝洒向院子里呈满地金光。书贵奶坐在凳子上翻着玉米棒子,看着满院的玉米棒子不由得笑了,满脸的褶子成了一朵朵菊花。今年的玉米又高产了,穗大颗粒饱满。听书贵爷说近几天都是大晴天,赶紧趁天气好晒干打成粒卖个好价钱。

书贵爷抗着锄头去北地看花生了,一锄头下去花生棵松动,拽着叶往上使劲一拉,颗颗饱满的白生生的花生让人喜欢。抖了抖花生上的土,书贵爷拿起花生棵也不择高兴地哼着小曲回家了。今年这二亩半花生又会卖个好价钱,赶明起早把花生也收了。

老俩口高兴得合不拢嘴,书贵奶擀的手工面里又多打了两个鸡蛋。撒上一把葱花,放盐和调料,起锅,饭香味顿时飘满了小院。

自从小儿子在城里安家后家里的几亩地就靠书贵奶老俩口了。大儿子争胜早就分家了,儿女大了也不需要爷奶看管。小儿子争奇大学毕业后先在乡政府工作,那时农忙还来家帮父母干活,前年一纸调令回城后农忙就没来过。也曾偶尔来一次带着老婆孩子来吃新鲜的玉米棒子和花生,丢下一些钱让老人雇人干活,他却连地边也不沾了。

书贵爷老两口不舍得花钱雇人干活,也不要儿子的钱,他说:咱庄稼人种地种了一辈了,出点力使不坏,我和你妈身子骨还算好,无非就是干得比别人慢一些。除去花销再雇人最后落不了几个子。小儿子见劝不动把钱丢下走了。

接近黄昏时候 在村口的石凳上,书贵爷看着远处的天空和庄子外的庄稼,眼睛眯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摸了一支烟点了起来;他盘算着今年的玉米和花生除去浇地施肥和打药的钱,至少落五千多块钱。这每年夏秋一收就是书贵爷算账的时候。把钱存到镇上信用社。老两口都六十多岁了,平时也不需要咋花钱,留点零花钱在家里够用就中。平时不忙的时候书贵奶还去镇上当保洁员一个月有五百块钱呢。想起这些收入书贵爷心里就舒服,偶尔也和老婆子去城里看看孙子逛逛商场,日子也算滋润。

“书贵爷、书贵奶”,大清早的一阵叫喊声划破了小院的宁静。柿子树上的几只鸟儿吓得扑棱扑棱飞走了。书贵奶从厨房里出来,两只手上沾着面还在围裙上来回擦,“他旺嫂,你大清早来有啥急事?”书贵奶拉了个板凳指了指让旺嫂坐下说。旺嫂稍作喘息后笑了笑说:“唉呀,我的奶呀,我给你送大好消息来了。”

“啥大好消息?让你大清早都把人喊起,我咋没听见树上喜鹊叫呢!”书贵奶一脸不悦地说。旺嫂往书贵奶跟前挪了挪板凳压底了声音说:您这次秋收的粮食钱别去信用社存了,利息太低。你知道柴庄根正吧,是我娘家本家兄弟,他那也存钱利息高着呢!一万块钱一年给六百块,您和俺爷存信用社一年顶多三百多块钱。俺那一片邻居都往柴庄存,可比镇上信用社划算。书贵奶一脸懵懂,她思索了一会儿说:“那我得和俺家掌柜的商量商量,这是大事,看看他咋说。”“那你可得跟俺爷好好说清,不是看咱对劲我还不说哩。”说罢旺嫂扭着屁股走了。书贵奶一肚子疑惑在琢磨着咋跟老头子说这事呢。

“啥?让我去柴庄存钱?那是私人储蓄所,谁知道中不中?”书贵爷也是一脸疑惑,不敢相信。

“我听旺妞媳妇说中,也有手续,一年能多领些钱,比公家利息高得多。我也打听过了,村南头几家都在柴庄存,都存了两年了,利息按年期返。确实高,很划算。”书贵奶为此专门跑到村南头旺妞家几家邻居打听了。

“利息确实高,一万块钱比公家多三百,咱那五万块钱搁柴庄一年挣三千块呢。公家虽然利息低可公家受法律保护,不骗人的。唉,可公家利息太低了,私人储蓄所也不知道靠谱不靠谱。”书贵爷点了一支烟猛吸了一口,在夜色中看不见烟雾缭绕,只发出微弱的光。书贵奶翻了个身朝着书贵爷说:“听说柴庄那个根正为人差不多,是个实诚人,要不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去他那存钱,应该不会有事。不如咱先存一半试试看咋样。”想着一年要多得的利息,如果存个五万块钱都赶上一年的收入了,书贵奶心里喜滋滋的。书贵爷却确摇摆不定,犹豫不决。他相信公家的存款不会骗人,但是私人储蓄所的利息实在是高,让人眼馋。俩人在不同心思中渐渐入睡。

玉米、花生已收完,随地卖给了收买粮食的村里人。书贵爷手握着一大叠钞票,正犹豫着该去镇上的信用社还是去柴庄试试。

“哎哟,我的爷呀!今年又丰收了吧!”旺嫂疾步走来,晃动着胸前两只肥硕的大奶子,好看的杏眼一下子捕捉着书贵爷手里的百元大钞,“嗯,是比去年多收了”。书贵爷实诚地说。

“那这钱还不赶紧存上等啥哩?你和俺奶又花不了这么多钱,存上让钱生钱多好哩”。旺嫂笑嘻嘻地说着,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齿。

“那柴庄你堂弟靠谱吗?有手续没有?”书贵爷猜到旺嫂的来意。

“当然靠谱,咱村存过钱的人你去问问,谁家不是得了便宜呀!可比信用社强多了。再说了,离咱村又近多方便,还利息多。”

“那受法律保护吗?”书贵爷有法律意识,“万一卷款跑了咋办?”

“唉呀,我的爷,他家就在这离咱村又近,他跑得了吗?乡里乡亲的光唾沫星也得把他淹死。”旺嫂急得面色红红的,信誓旦旦地保证。

书贵爷这下心里放松了;村庄离得近,那么多人都存了都不怕,人也跑不了,索性心一横:好,那我先存三万块钱,待会儿去我去镇上取钱凑够整数。

“太好了!我的爷。你算看得明白,走,走,走,旺妞那货在家炖野鸡哩,你去俺家喝两盅吧!”旺嫂的眼笑得眯成了一道弯线,嘴巴翘了起来,心里欢喜得跟开了花一样。

两日后,旺嫂领着书贵爷到柴庄根正的储蓄所把三万块钱存了,新用户又是亲戚领的,书贵爷享受贵宾待遇,提前支付半年的利息九百块钱。手拿到钱才是硬道理,这次是真真震撼了书贵爷的思想观念,原来私人储蓄真好,能提前给利息还这么多。

回家后,书贵爷和书贵奶乐得像个孩子。去村里小卖部买了二斤拌好的猪头肉和一瓶二锅头,书贵爷哼着小曲,书贵奶也嘴里唱着不知名的戏,在家炒了一盘花生,两个人吃着喝着笑着,憧憬着。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书贵爷又拿到了一次利息。这几天和老婆子商量着把镇上那二万块钱也取出来存到柴庄,这样会多拿到利息。书贵奶也觉得合适,可得等现下的庄稼收了再凑一些钱凑够三万再存去。凑够整数也好算账,两个人都这么想。

又是一年秋收季节,地里的玉米花生赶上风调雨顺的天气越发卖力地生长到极致。庄上家家户户都是丰收粮,书贵爷家今年也是;玉米花生都是粒粒饱满,又得卖个好价钱,农民忙乎了一季盼望的就是丰收。收粮食的买家一早就来收了,书贵爷家也算人家的老客户了,人实诚庄稼种子又好,不会挑挑拣拣的,买家都愿意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大爷,你的粮食钱又该去镇上存了。”买家知道书贵爷粮食打下来一卖就去镇上存钱。

“不去镇上,去柴庄存哩,那的利息高。”书贵爷没抬头查好了钱掏出一支烟递给了买家。

“柴庄?柴庄根正出事了,你不知道吧?”买家惊诧地看着书贵爷,看着书贵爷一脸懵懂又茫然的样子又解释道:“大爷,我不诓你,真出事了,前天的事。他的可多储户都要不来钱了,听说贷款方赔了,人跑了。根正这没钱了”。

“啥?人跑了!要不来钱了!你不会诓我吧,我咋没听说呢!”书贵爷瞪大了眼睛看着买家,买家挥了挥手发动了车开走了。

“他爹,他爹!不好了,柴庄那出事了!”书贵奶一路小跑,气喘吁吁来到书贵爷跟前,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边哭边说:“他爹,咱的钱要不回来了,柴庄根正那没钱了,人跑了。可多人围在他家报警也没用。”眼泪从满是皱褶的脸上流到鼻子上嘴里,书贵爷一脸凝重扶起书贵奶:我知道了,老婆子。走,咱回家!别哭了,咱不是还没取那两万块钱吗?这回别人

十万八万的二十万的都取不出来,咱还有两万块钱没在他家存呢!说着甩出手里一叠百元大钞给书贵奶。“可那三万块钱是咱俩的血汗钱呢!咱没日没夜地干就这样没了。”书贵奶又想哭了。

“我知道,谁还没个失手的时候?到时候根正他给我我就落个,不给也不生这气,这钱全当买个教训,以后咱只相信公家。”书贵爷唉叹了一声。夕阳下,书贵爷搀着书贵奶两个微微佝偻的背影在光线下拉得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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