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支卷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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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支卷笔刀的名字叫“对不起”

上世纪九十年代,工资只有几百块,而市面上突然出现了要价几十块的削笔器。妈妈一方面抱怨天天为我削铅笔的烦躁,一方面不愿意花这么一笔巨款来解决这个极小的烦恼。我清楚的记得它的价格是28元,我还记得我为了让妈妈放心相信我可以自己安全的削铅笔,避免她的痛苦情绪对我造成精神凌辱。我答应她我会用到30岁!用到不能用为止。

然而母亲当时就嘲笑与蔑视了我的誓言,她认为我一定是喜新厌旧,跟大人潜意识分裂投射中的那些熊孩子一样——用两天就会砸坏。

我母亲糟糕的地方并不是她的决绝,而是她的永不绝对。在养育我的整个过程之中,她总是要向我倾泄完她所有的负面情绪,对我残害至深以后,又从心底里泛起一阵慈悲,极不情愿地去行使这种慈悲。让我又对这种慈爱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羞愧和负罪感。整个过程简直就是一台完美的低自尊养成处理器啊!

我知道她对痛苦的痛苦挣扎,那种抑制不住的痛苦程序中又有一丝希望乱码的高墙,要么痛苦适应,要么痛苦攀爬。她永远无法意识到人生存在无痛苦的操作,因为她不具备一切前提的能力,比如信任,比如温柔,比如被爱。

至今,我看到这支卷笔刀,我都会想起关于它的童年片段。记忆里全是一个脏兮兮的卑微的自己,对于表达的怯懦与生疏,对于一切感受的强行克制。而妈妈则像一个魔鬼坐在我的旁边,用锋利的刀片削着犹如针毡的笔,眼睛还盯着我的作业,威胁我一旦不服从就会陷入死亡的危险。而这种情境下的我,除了危险,什么都看不见。如今反观自己的一切身体病痛,思维绝境,其实都来自这种窒息的心理原生情境。

它的名字叫“对不起”,因为我做到了,然而追赶着我的魔鬼妈妈和危险已经死了。我的守誓并没有意义。甚至我就应该把它砸烂,以宣胜利。只可惜这不是我的风格。我对不起我被自己所失去的自由,我对不起从未能看见它真实的样子。但只要它在我身边,我就记得一切痛苦的过去给我带来的意义,而我需要这些完整经验让自己记得曾经的因果来达成今天的爱与自由!

看见它,看见历史,看见痛苦,看见情绪,看见的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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