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原哪需要别人提醒,身子一提一纵、三蹿两跳,就到了池水边。这个水池其实并不大,只有十几平米,还不到半米深,水中还安放有奇石和花草。丹羽落水的地方距离池边只有半米远,几番挣扎之下,又向岸边靠近了一些。牧原蹲下身子,一把就把丹羽捞了起来。
丹羽全身都被浸透了,变成了一个落汤鸡,如丝绸般滑腻的白毛贴在身上,还滴答滴答地淌着水,那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它被牧原拎着脖子提在空中,四只小爪子无力地耷拉着,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非但没有一丝惊慌,反而还带着几分得意。因为它的嘴巴里正叼着一条寸许长的金鱼,那条金鱼还没死透,正不停甩动着尾巴。
“吃货,你不要命了啊!”牧原又气又恨地骂道,感情它刚才在水里扑腾并不是逃命,而是在抓鱼。
“呜——呜——”丹羽不满地反驳了两声,只是嘴巴里叼着鱼,听起来更像是在护食。
“小龙虾,去找条毛巾,把它弄干了!”牧原把丹羽递了过去,眼睛却看那个行凶人。
这个人的年龄和牧原差不多,也是不到二十岁的年纪,一米六的个头,瘦削的脸颊,白皙的皮肤,分明就是一个娘娘腔的奶油小生。
“你……做什么?”奶油小生颐指气使地诘问道,他的中文发音有点生硬,被高了自己一头的人用猛兽般的眼神盯着,底气难免有点不足。
“妈的,原来是高丽棒子!”蜗牛一听就压不住火了,撸起胳膊就要蛮上。
“为什么要把我的宠物踢下水?”
“我没有!是它为了捉鱼,自己跳下去的!”
“放屁!”牧原直接爆了一句粗口,指着门口的监控说道:“我亲眼看见你动的手,不然就调监控录像出来!”
“是我做的怎么样?”奶油小生被质问得咬口无言,一挺胸一仰头,“一只烂猫而已,淹死我赔你,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怎么能这样?”阿德里大声地质问起来,“你怎么能对这么可爱的宠物下手呢!”
“死老外,关你屁事!”奶油先生嚣张地说,“这是我和支那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牧原的已经抬脚踹了过去,不知道是用力太猛了,还是身体太单薄了,奶油小生直接飞了起来,越过池子中间的小桥,“噗通”一声跌进了水池里。一时间水花四溅,池水流了一地,不少金鱼被水花带了出来,在地板上不停地蹦来蹦去的。
丹羽一见,眼睛登时大亮,“噌”地一声从小龙虾怀里跳了出来,连带着毛巾都飞了出去。它身上的水才被擦净,可是毛还没干透,一缕缕的炸开着,像是一只白色的小刺猬。就在众人都以为它跑去抓鱼的时候,丹羽却来到了池水边。此时奶油小生正湿淋淋地爬到池边,一抬头,就看见一只毛茸茸的东西蹿了过来,然后脸上就是一痛,奶油小生再次惨叫一声跌进回水池里。众人仔细看去,才发现奶油小生白皙光滑的脸蛋上多了几道抓痕。
“吼——吼——”丹羽耀武扬威地低吼了一声,一只爪子搭在池边,伸腰伏身,如同一只踞于山头的猛虎。
“丹羽,回来!”牧原见不少人开始往这边聚,甚至还有几名保安人员正从楼道里跑过来。
丹羽不屑地甩了下头,摇着尾巴跑到水渍里叼起一条金鱼才往回跑,只是它的跑动的姿势太没溜了,像极了甩尾巴的哈巴狗。
“牧原,你这个宠物到底是猫啊,还是老虎啊,怎么这会儿又变成条狗了啊!”林景知觉得自己的脑子都有点凌乱了,“长得像猫,叫起来像老虎,跑起来又像狗,这到底是个什么动物啊!”
“是猫!”牧原无奈地解释了两句,“不过它喜欢模仿动物!”
“还真有天赋!”林景知由衷地赞叹道,“比鹦鹉强太多了!”
丹羽重新跑回到小龙虾面前,趴到地上的时候还瞟了小龙虾一眼,意思是让她继续干活,而自己却大快朵颐地吃起了那条金鱼。
“我欠你的啊!”小龙虾把手里的毛巾狠狠地甩向丹羽,没上去把这个吃货闷死,已经很大度了。
“你……你……”奶油小生终于爬上了水池,他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牧原,已经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不就是别人的一条烂狗嘛,淹死了我赔你主子,有什么了不起的!”牧原反唇相讥道。
“林先生,这样不好吧!”阿德里瞠目结舌地说,难道中国人都是这样吗?一言不合就大秀功夫,可他也来中国很多次了,没见过友好和善的中国人有这么强的暴力基因啊。
“没事儿,我们等着看热闹好了!”林景知笑呵呵地说,“这家伙一向都很讲义气的,如果谁伤害了他的朋友,他绝对是睚眦必报的!”
花漫琳可没有林景知的那份淡定,这里是榕城,不是陪都,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在这种会所里惹是生非,可是要吃眼前亏的。这一刻,花漫琳已经彻底改变了对牧原的看法,这哪是什么沉着冷静、年轻有为的智多星啊,分明就是一个莽夫啊。
“牧原,这人叫李钟民,是一个刚出道的韩国团体的成员!”花漫琳忧心忡忡地说,“踹他一脚没什么,可是毁了容就麻烦了!”
“没事儿!”牧原一笑,还自以为很有幽默感地说:“韩国整容不是挺有名的嘛,这点儿小事估计都不用动手术刀!”
“没错!”蜗牛点点头,“牧原,要不再划两刀吧,就这点小伤,去花整容费有点太不划算了!”
牧原奇怪地看了蜗牛一眼,不理解这哥们哪来的这么大的仇恨心。
“咳,咳!”吴渝清了清嗓子,低声说:“蜗牛大一时耍了个女朋友,外语学院的,不过被一韩国留学生挖了墙角!”
牧原这才恍然大悟,感情蜗牛和韩国人之间,有着夺妻之恨啊。
“放屁!”蜗牛涨红了脸,抢白道:“那是哥们儿我发现她通敌,主动断交的!”
几个人对话的时候,大厅里的人几乎都围了过来,黑压压的一片,足有近百人,有认识牧原的,也有不认识的,却没有一个上来搭腔的,都是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地窃窃私语起来。这些人的表情也不尽相同,有幸灾乐祸的,有不屑一顾的,还有惊诧莫名的。
保安人员分成两拨,一拨把众人拦在外面,一波把李忠民从水池里救了上来,其中一个负责人示意手下送李忠民去医院,却被后者野蛮地拒绝了。那个领班只是看了牧原一眼,并没有上前,应该是等负责人过来,他当下的任务只是看着这几个行凶人,防止他们逃跑。能到这里的非富即贵,不是他一个保安领班能够惹得起的。
“牧原,你也太嚣张了吧!”汪涵涵从人群里挤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人三十多岁,一米七多的个头,浓眉大眼,穿着一身名贵的休闲装。虽然这人长得相貌堂堂的,但牧原却发现他的脸色有点苍白,这种苍白可不是因为体弱多病,而是纵欲过度引起的,傲气里还带着一丝的邪气。
牧原之所以先注意到这个人,是因为汪涵涵叫出自己的名字的时候,这个年轻人的眉心明显地皱了一下,说明他并不认识自己,却听过自己的名字。
另一个人也是牧原的熟人了——华文卓,那位来自京城的纨绔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