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萍,这是我被关在这间屋子的第六十五天。
这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厚厚的黄泥堆砌的外墙里边,所有的一切都是木板搭建而成,宽敞明亮。
唯一的不同之处,大概就是我被困在了这四方的木头盒子里面不见终日。连吃饭都不肯放我到桌上吃,每次都是让小妹把饭菜盛在一个大盆里端进来强迫我吃下。
对了!还有那一大把的白色药丸。
说来可笑,十二岁的小妹每天进来喂我吃药,总会扯谎卖惨。
今天的故事便是她好朋友的妈妈去世了。她扁着嘴,神情悲伤,两颗黑眼珠子却滴溜溜的盯着我瞧。说些“她真是太可怜了”之类的话,期待引起我的共鸣。
我早就看穿了她拙劣的演技,并不搭理她。紧接着她便掏出藏起的药丸,递到我嘴边,可怜兮兮的对我说:“快点吃掉它,我们再一起去看看她好吗?”
你瞧,这才是她的终极目的。一天两次,不曾间断,只要我把那害人的药丸吞下去,我就昏昏沉沉,什么也提不起兴致,只想睡去,再也不能离开这里,再也见不到我的丈夫了。
我才不吃这害人的东西,你们就是想要毒死我,我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这种可怕的念头不断的在我脑子里回旋。我眼睛一亮,像黑夜里突然擦亮的火柴,妄图利用这微弱的火光吞噬黑夜。
我猛地抬手将勺子里的药丸挥洒在地,顺势将那一盆饭菜掀翻。
小妹尖叫一声弹开,但眼中却毫无恐惧,自顾自的蹲下将一摊饭菜扒拉进盆里,又钻进床底去捡洒落在各地的药丸。
我绕着床边来回走动,看到木板之间粗细不一的缝隙,就凑上去,企图看到凶手们丑恶的嘴脸。可是,我什么都看不到!
“你们没一次说话算话过,你们就是想把我毒死,毒死你们就满意了……快把门给我打开,我要去找阿才,我要让他带我走,我要离开这里……”
我愤怒极了,双手紧攥成拳头,重重的锤击着木板,声音喊的嘶哑了也没人理我,好像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
小妹又将那可怕的毒药递到我面前,逼我吞下去。她还这样小,怎么心肠就这样歹毒,非要逼我去死。
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我用力的推开小妹,她踉跄几步往后,却没有摔倒,我又扯着她的头发来回晃,嘴里骂咧咧的不停。
她虽不算瘦,却始终比不上我有劲,我提溜着她就跟只小鸡似得。
直到房门打开,我看到门槛外面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皮肤黝黑,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吓人的便是我的父亲。
外头很亮,还有各类昆虫的叫声隐约传来。我迫不及待的想要逃出这座牢笼,却被一根无情的木棍捅了回来。
那根木棍有我手腕粗,重重的砸在我的脸颊,我的肩膀,我的肋骨,还有膝盖。他动作又快,手劲又重,我根本抵挡不了。
“阿才!阿才!他早就不要你了,你知不知道!”
我才不信,这些日子,只要我一提起要去找阿才,他便跟我说阿才不要我了,是他将我送回来的。
可是我们那么要好,他怎么会不要我。
我还怀孕了,是个男孩子,我还记得他很高兴来着。只是后来孩子没有了,我不记得他去了哪里,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不过不要紧,阿才会来接我的。
我呆愣愣的坐在床头,任由小妹拿着清凉油在我被打过的地方涂抹。
奇怪,刚才打的那般使劲,但我却一点都不觉得疼。
大概是我想到了阿才,和那些美好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