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房间

按理来说,我现在该喝着追加两份浓缩的超大杯美式奋笔疾书,毕竟催稿声自上周起便源源不绝,颓坐办公室的老青年着实头疼。但显然拖延症占了上风,我又点开了。脑回路清晰又清奇。我想造成我这长久不变的拖延症来自我的核心理念:“使你有一件事情迫在眉睫,那你应当屏除一切无意义事件将它优先完成。”问题就在这儿,问题是如果想做的事情比之更有意义,那么可以稍去优先。很难为情,我总是把发牢骚当成比赚钱还有意义的事儿。

晚上环顾房间四周,发现因湿气等原因导致墙体受潮起碱,天花板各角落里白粉墙撕开一条小小的口子微卷起来。不由的便想起这些年来住过的房间。现在这个小户型套间还是争取来的,房租一事和新年的红包一样让人烦忧,因是内设型房间,因此无窗,门上开有通气窗大小的空洞,去年叔叔用几枚图钉布置了绿色隔蚊网。墙体的挂钩一共9枚,便衣、书包收纳袋与各类旅游纪念品,我习惯将它们摆在显眼的地方以提示自己要继续行走。衣柜、办公桌、椅子、床各一,数量最多的家具算是书架了,1.2M高两张,连带着桌上的小书架和以紧靠墙体划出的临时书架共四架,很显然我的书本比衣服多了许多。床体靠角落摆设,紧连两面墙体,上方的中国地图用来计划下次出行的地点,世界地图仅做小外甥地理科普用。很高兴十几平米的小单间里能腾出一个矩形小储藏室,不合眼缘的衣柜和杂物刚好在那堆积。


我这该死的绘画天赋(优秀)

和这个小房间相处已是第三年,除了夏天没有空调外其他似乎都挺好。冬天气温宜人,棉被和厚垫总是让人睡的心安。唯一头疼的是敞开式通气窗难以阻隔叔叔每日清晨五点的电话和喧杂。所以“吵”是一个长久的话题。母亲似乎很喜欢将一家人放置在一起,事实上这也是任何问题的最简单解决方式。我也会偶尔想到,虽然见面的次数等同异地,但这间小房间却将两人联系起来。

8岁前是没有自己的小房间的。家里是落地房,小时候按人口装修了三个房间,姐姐独占三楼,爸妈住主卧,实际上理应有我的一个房间。但自小心力不足(最近从小外甥的病因里听到的),一人总是难以入眠,小学前几乎缠着父母、姐姐度过。到了一年级,大男子主义的老父亲受不了了。可他总是难以对会耍赖撒娇的幺儿下手,百般无奈只得夫妻双双退居后室,让我独占主卧。记忆里最怕的是酒红色地砖,半平米大小,布满房间,大床左边是橘红衣柜,中央镶嵌硕大的镜子,在我三年级时贪玩弄碎了一角。明明是落地房,隔音效果却好的不合时宜。往往夜深人静时我还醒着,疑神疑鬼的,害怕深红的地砖在睡着后变成一汪池塘,害怕一侧的镜子里钻出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害怕吊顶上沿着墙壁爬下一条蟒蛇,总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于是每每开着电视等父亲醒来才敢睡着。父亲因工作凌晨一点醒来,所以在整个小学阶段,除却熬不住早睡,其余时刻我竟然都在凌晨才得以入睡。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漫长的阶段,尤其是13岁不得已到瑞安去讨条活路。08年的暑假天灾人祸异常,恰逢姐姐大学毕业,我们蜗居在一个不足10平的小房间中,一张单人床,破旧的小书桌和床前柜,从铁窗外望出不足五米是另一栋楼房。是菜市场边上的旧楼房,神奇的这是我第一次描述它,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我和姐姐还有妈妈时常会谈及曾经,但唯独没有这间小房间。可能是因为那里只留下一个月的记忆,而我却发生了将近十天的高烧。38摄氏度每日上演,一挂挂的吊瓶下来整个人既冷又发晕。姐姐要去辅导班兼职,妈妈夜间和舅妈、阿姨外出工作,白天休息,记忆里深刻的是我躺在地上从早到黄昏,吃不下任何食物,水壶里没有饮用水,下午两点母亲抱来一桶冰块又匆匆离去。倒不觉得有什么艰苦的回忆,让我在意的是当时迷迷糊糊的抬头,没能看见她担忧的神情。

再然后是离那一公里的小区,据说是我出生时建造的第一批小套间。环境固然是改善了,但没有特别差异。因为很多原因,我得和一些人共用一个房间,所以回家一直以来都是令我心动又害怕的事情。这么想来,我的成长似乎没有平静过。真是可怕,短短毕业几年我是怎么给自己标榜平静人设的?很高兴因为没有电梯,得以租到最高层的房间,从带着锈迹斑斑的铁栏杆的阳台上能望见远处的隆山塔,天气好时望见稍大片的天空和夜晚稀疏的星星。好像身处的地方都是拥挤且喧闹的,我习惯在被分割的空间里找一片蓝和白。年前有幸擦着冠状病毒拜访了许多空旷的地方,回来后总感觉释然许多。

也许我还做好写下那段故事的心理准备。所以一直避开房间的描述和故事的续写。那么久等到以后再说吧,日子若按这样过下去,总是会慢慢都变成我想要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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