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漠心学概论》第五章 雪漠心学实践论14

第四,关于坚守传统与应时而变的问题。文化之传世,重在继承性,以守为重;文化之觉世,重在经世致用性,以应时为重。因此,传世与觉世之间还有一个守与变的把握问题。当然,并不是说传世文化就不需要变,觉世文化就不需要守,二者皆是有守有变,侧重点不同而已。每种能传承下来的文化在其发展过程中,既有其坚守的核心部分,也采取了开放的动态形式,有所吸收,有所扬弃。文化之发展变迁犹如人之成长过程,幼年、少年、青壮年、老年,各个阶段外表都不同,但并不会被认为已经不是原来之人。当我们谈论儒家、道家、佛家等思想的时候,情形与谈论一个人的生命变化,极其相似。例如儒家思想,在孔孟时代充满了人之所以为人的美好气概,动静相宜刚柔并济,君子如玉;到了汉代直至魏晋,儒家长成了经学之面孔,气质大变;到宋明时期,理学面孔又是一变,甚至变中有变,但儒家思想仍是儒家思想,其核心部分仍在。历史上好些所谓“新儒学”之口号,往往是在做试图回归儒家童年之努力,而某些所谓“复古运动”,反而是顺应新时代之革新。因此,当一些学术观点宣称“儒家已非原始之儒家”,并不能算是令人震惊之新发现,本来就不是,早已就不是,但同时又仍然是,原因同于人之成长。今日之“我”,已非昨日之“我”,但同时仍然是“我”。文化之传承与发展便是如此。佛家也一样,今日之佛家,已非原始佛家,但其核心内容仍在即“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槃寂静”,无论面目如何娈化,佛家之破执超越性不变。如前文所举“人间佛教”之例,其使佛教现代化,融入现代人之生活,可谓是新佛教,新之体现,当然不仅仅是表面形式之新,如新人员,新寺庙建筑样式,新传播手段,还要有新的制度和观念,例如能和现代化融合的民主形式和管理制度,只有适应时代之变,才能继续发挥其觉世功用。但应时而变,必须以有所坚守为基准,佛教之现代化并未背离其宗旨与根本目标,即让每一个人都能获得真正的无执智慧与解脱。处理传世之守与觉世之变,需要高超的智慧,否则文化难以传世,或者即使得以延续,也失去了其核心内涵。综上所述,文化之传世与觉世本可合而为一,或者说本来即是为一,因具体到某类文化表现时,侧重不同,而引起人为之拆分,并对其中一点进行极力之追求,贬抑另一点。实际上,真正优秀的文化,必能将传世与觉世融于一体,如真正的好文章,不可能只是华丽词藻的堆砌,空洞无内容,也不可能极具智慧义理却文辞不通或粗陋不堪。因此,在文化传世与觉世之道路上,可以有所侧重,但不宜偏废其一。

(待续)

附:作者介绍

雪漠,原名陈开红,甘肃凉州人。国家一级作家,甘肃省作家协会副主席,文化学者,广东外语外贸大学文学翻译与跨文化研究中心首席专家,复旦大学肿瘤研究所“人文导师”。曾获“甘肃省优秀专家”“甘肃省领军人才”“甘肃省德艺双馨文艺家”“甘肃省拔尖创新人才”“2015年中国品牌文化十大人物”等称号。著有长篇小说:《野狐岭》《深夜的蚕豆声》《凉州词》《爱不落下》“大漠三部曲”(《大漠祭》《猎原》《白虎关》)、“灵魂三部曲”(《西夏咒》《西夏的苍狼》《无死的金刚心》);诗集:《拜月的狐儿》;文化著作:《一个人的西部》《大师的秘密》(8卷)、《佛陀的智慧》(3卷)、“光明大手印”系列(10本)、“雪漠心学大系”《文化传播学实践教程》《雪漠心学概论》《雪漠智慧课程》等;文化游记:《匈奴的子孙》《堂吉诃德在北美》《山神的箭堆》《带你去远方》。作品入选《中国文学年鉴》和《中国新文学大系》;荣获“第三届冯牧文学奖”“第六届上海长中篇小说优秀作品大奖”、2004年度“中国作家大红鹰文学奖”“第二届中国作家鄂尔多斯文学奖”等奖项,连续六次获甘肃省委省政府颁发的“敦煌文艺奖”,连续三次获甘肃省文联和甘肃省作协颁发的“黄河文学奖”;入围“第五届国家图书奖”,三次入围“茅盾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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