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一棵树

      第一次读到三毛《如果有来生 》这首诗就被深深打动了,尤其是关于树的这部分。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

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

一半在尘土里安详,

一半在风里飞扬;

一半洒落荫凉,

一半沐浴阳光。

非常沉默、非常骄傲。

从不依靠、从不寻找。

        之所以对这首诗一见倾心,是因为我的天性本身自然地为之吸引,走在路上我常常会被眼前的树木吸引,在我眼里它们似乎具有某种迷人的气质。春去秋来、风霜雨雪,它们随遇而安,顺应着自然的节律。它们通常是静默的,风才会让它们歌唱、怒吼、摇摆、轻舞,或是哗啦啦的鼓掌,沙沙的轻吟。它们把根深深地扎入土地,努力站稳脚跟,汲取养分,枝枝叉叉努力向上伸展,沐浴阳光,合成养分,一天天逐渐长成大树,就像是一个孩子逐渐长大一样。这是很自然的过程,一点点汲取力量,不浮躁,不喧哗,默默耕耘,所以看到一棵大树总会让人想到时间的力量,生命的渴望。

        这世间的树与我们人类须臾不可分离,是我们赖以生存发展的资源,是人类文明的承载者,是粗粝世界里的温柔,是抚慰心灵的伙伴。它们总是在那里伫立,十分稳定而可靠。

        我爱这世间的树:年轻的、古老的树,繁茂的、光秃秃的树,花朵压枝、果实累累的树,线条简洁的、盘根错节的树,婆娑摇曳的树、端正挺拔的树。

        冬季的树给我极深的印象,脱去一身装束,显露出树干本质的力量。高高低低的枝杈在寒风中弯曲摇摆,粗糙或是光滑的树干在严寒中傲然挺立,显示出强者的风骨。

        春天我去探望树,枝干变得朗润起来,树尖上的芽苞慢慢地打开,把蕴藏了一冬的春意和生机释放出来,树变的生动起来,逐一染上了颜色,叶片由鹅黄、嫩绿变得油绿,鸟儿们也穿梭在树间筑巢。钢筋水泥的城市里点缀着簇簇新绿和繁花,人们走进公园与春共舞,与树同乐。

        夏天的树最慷慨,浓密的枝叶铺展开,撑开大伞给路过的人们遮住艳阳。它们自己忍受着酷暑,偶尔享受一下甘霖的滋润。酷热使树的绿色渐渐显出一丝疲惫。

        秋季是树最美的高光时刻,树叶五彩斑驳,给树披上彩色的衣裳,就像是谢幕前的盛装出演,萧瑟前的绚烂;又像是交响曲里的最强音,油画上浓重的一笔。让人目不暇接,为之惊叹驻足。一阵秋风扫过,几片叶子翩然而下,奔向大地的怀抱,预示着季节更迭,萧瑟冷静的冬季即将来临。

      春树是妩媚的,夏树是热烈的,秋树是成熟的,冬树是沉思的。

        我爱观察各色各样的树,喜爱它们,亲近它们。树木虽无声,却和我有缘。公园里古老的柏树看过多少世代更迭,银杏树、白蜡树、法国梧桐、国槐日夜守护着川流不息的街道。我触摸着那些光滑或是粗糙的树干,感觉着它们的心跳,体会着它们的岁月。如果它们会说话,自然它们不会,它们也不需要说话,它们的姿态就是语言。树美的不造作,它们是人类受伤心灵的治愈者。人心不可测,大爱在自然。当我走近树木,我会获得平静和滋养,它们像是一个磁场,将我吸引。它们不需要我为它们做什么,却已馈赠给我无穷的宝藏。我总觉得树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道的存在。

        如果人如树,努力把根深深地扎进生活的土壤里,沐浴在阳光雨露下,自然而然地顽强生长,不畏惧狂风暴雨,那样的人是多么的强大,什么也压不倒他。我爱世间的树,也爱那有着树的风骨的人。

如果有来生 要做一棵树

站成永恒 没有悲伤的姿势

如果能做树 要做一棵苹果树

结满果实 从不对繁华羡慕

一半在风中飞扬 一半在泥土成熟

一半要沐浴阳光 一半要散落阴凉

非常非常的骄傲 从不依靠

非常非常的沉默 从不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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