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养母生母【二十】

浩浩果然不负众望,以超出一本分数线50分位列全市第二名的好成绩被多个大学争相录取。学校里的老师敲锣打鼓地来到了浩浩家送上喜报和祝福,还送上了学校方颁发的奖学金。

送走老师们,王振国仍是一脸笑出了褶子,吹着口哨忙收拾着屋子。这时,张梅从里屋出来,一脸欢欣。手里还拽着一张绿色的银行卡,他走近正拿着抹布擦着桌子的浩浩笑说道:“浩儿,妈妈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妈妈高兴啊!你真给爸妈争气了,我和你爸爸穷苦了一辈子能供出你来,我们倒也知足了。这是这些年妈妈为你攒在卡里的二十万块钱,现在你这么独立,懂事,是时候交给你了。上什么大学你自己决定,这都是妈给你提前攒着的学费。我就怕哪一天,我的浩儿想上好的大学,咱家却拿不出钱。”

浩浩拿着抹布的手僵在空中,满脸惊鄂地端详着张梅手里的这张崭新而油亮的银行卡,再抬眼看到她脸上满布的皱纹,鬓角早已藏不住的白霜,浩浩瞬间泪如雨下。

他知道这是妈妈这些年风里雨里,起早摸黑赶着集市咬牙攒下的血汗钱。

张梅看着浩浩流泪,她的心里百感交集,想着自己这一路挺过来的种种艰辛,一行行热泪不自觉地溢了出来。对于这个孩子,她的心里既有无以言说的愧疚,又有埋在心底的深处疼惜,记忆中的16路车站又在她渐渐模糊的记忆中一点点的展现出来。

张梅轻轻地一把揽过浩浩,为他擦着眼泪说道:“儿子,不哭,这是妈妈在心里高兴做的事,妈妈这一路奔得高兴,你让我们感到骄傲。”

王振国一边收拾着,两眼不忘笑眯眯地瞅着这母子俩,内心也无比动容。想着他家的女人为了给浩儿多攒些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连病都舍不得看。如今这日子终于算是熬出了头,内心里为她感到无比的欣慰。

他丢掉手里的扫把,走过来揽着浩浩的肩膀说道:“儿子,这个家还真是多亏了你妈,指望我啊,可能你考得上大学便也上不起大学。可不是嘛,家里有个能干的老婆和这么优秀的儿子不是我王振国八辈子修来的福?”

说完这话,王振国忘情地又一把揽过张梅,大着嗓门笑开了怀。浩浩看着爸爸妈妈脸上灿烂的笑容,他破涕为笑,感恩万分。

收拾完毕,浩浩走进里屋,姐姐还在画布前专注的临摹一位名家的作品,那是著名画家米勒的播种者。这幅画是享誉世界的名画,为了提升自己的绘画技巧,王娟妹开始搜索世界上的各个名画,然后日复一日的进行临摹。直到她自己满意,哪怕连续两三个月只专注于一副画。

看着浩浩笑意盈盈的走了进来,她一边画画一边笑说:“弟弟,人都走了?你快过来看看,我今天着重学习了这幅画的线条处理,可对比着原画,总又感觉到哪里不对。”

浩浩径直走到王娟妹的背后,两手熟练地
揉了揉姐姐僵硬的肩膀笑说道:“姐姐,急啥,慢慢找感觉,找灵感。如果实在找不到感觉的时候就先歇歇,不要困在这里面按着错误的思维练。不定,突然灵感一来,一副画瞬间就搞定了。”

王娟妹小心翼翼地放下画笔,在油布上再细细看了看,便朝轮椅后背仰起头,举起酸软的手揉了揉有些雾蒙蒙的眼睛。她转动着轮椅习惯性的坐在窗前,静静的看一会儿窗外的远景。

热辣辣的太阳还照在窗外万紫千红的花草树木上,夏天,总是给人一种繁盛的感觉。王娟妹看得有些出了神,沉默片刻便笑了笑说:“浩浩,昨天我看了你在网上更新的作品,得到了很多网友的评论,故事情节确实很精彩。上次,你那个签约的平台搞好了吗?”

浩浩的一双浓眉大眼里霎时绽放出了无限的光芒,他一脸自信的说道:“姐,早就搞好了,我现在可是在两个签约平台上创作呢,上大学的钱我可以自己去挣了。”

说着这话,浩浩脸上还带着一丝丝得意的神情。说完,他从身上掏出来那张油亮的绿色银行卡,满怀热忱地对着王娟妹说道:“姐,这是妈这些年给我苦心攒着的学费,今天,我把她交给你。我要不收妈的,妈不高兴也不会答应。这钱你拿着,我上大学的钱自己去挣。你知道的,这些年,妈为了我,付出太多,她的身体也不太好,有什么事,你拿着这钱给她去办,你别说我把钱给你了,就说是你在网上卖画赚的,一定要让她有病就上医院治,她的病再拖不得。”

王娟妹执意不肯收下,把它硬塞回给浩浩,急切地说道:“浩儿,不行,你得拿着,这是妈苦心为你攒的学费,你拿着好好的读完大学。你刚签约不久,得拿些钱备着。本来写作也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不能再让自己有太大的经济压力。”

浩浩拿着卡,又忙塞回给姐姐,不容分说地叮嘱道:“姐,你把这张卡绑定你的手机号,由你支配。你自己想买些画具之类的也方便,以后,我就不给你买了。你自己在网上学着买,以后,爸妈就托你多费心了。我已经早就想好了,我要去哈弗大学深造。”

王娟妹看着浩浩那双热切的眼睛和那不容置说的神情,便不再推脱,笑了笑说道:“好吧,这卡就当我给你保存着。我也支持你去留学深造,你那么优秀,该去到更好的地方发展。不过,你要是在外面有什么困难,千万不要为难自己,一定要和我说,这是我们的约定。”

浩浩看着姐姐把卡放进了衣兜,这才安下心来,他安慰着姐姐笑说道:“姐,放心吧,我也不是小孩了,会自己照顾自己的。你就安心做你的绘画吧,到了美国,我也会把你的画画带到那边给人看,不定哪天,我们还能办个画展。”

王娟妹听到浩浩这番话,她的心里顿时无比的欢欣。她的前方路上似乎也被一个远光灯照亮,她对自己未来的生活顿时充满了更多的信心。

这天,牛秋春正顶着簌簌寒风在某个站台附近贴着寻人启事,一个中年妇女来到了站台,认真的看着她刚刚贴上的启事。中年妇女站在牛秋春的身侧看了又看,神情越发认真,还特意取出包里的老花眼镜站得更贴近了寻人启事,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看着,好像照片里的人就是她所认识的某一个人。

牛秋春看着这个人比她还要专注的凝视着照片上的人,她的心里很是激动。她忙停下手里的活儿,认真的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过了一会儿,她按耐不住内心的兴奋,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问道:“这位同乡,这照片上的人您认识吗?或是在哪里见过吗?”

中年妇女转头瞅了一眼牛秋春,并不搭理她,回过头来又继续端详着照片上的人,从小时候的照片看到电脑合成的照片,从左看到右,从上看到下,看了又看,比了又比。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寻人启事上把眼光再次移到牛秋春那张满是好奇的脸上。

中年妇女慢慢地取下老花眼镜,把它轻轻的放回到包里。看着她一派故意卖关子的样子,牛秋春更是按耐不住内心的冲动,她的心里好似窝着一团快要喷出来的火,真想对着她吼上几声。

中年女人抬眼细细端详着牛秋春,缓缓问道:“照片上的孩子和你是什么关系?”

牛秋春看着这个人说话的神态,激动到了嗓子眼里,她急忙回道:“这孩子是我朋友丢失多年的孩子,她孤身一人已经找了足足十几年了。您可认识这孩子?”

中年女人看着牛秋春如此急切的样子,她作势自顾自的思索着,几次欲言又止的神态。

这一下,牛秋春更是无法按耐自己狂喜的心情,她加大了声音近乎无法控制的说道:“我说这位大姐,您要是认识这孩子,就求您行行好,可怜可怜我的朋友。她孤身一人靠着捡破烂为生,辗转无数个城市找寻这孩子,你哪怕有一点点信息,都麻烦您快快告诉了我们。”

中年妇女看着牛秋春越发急不可耐的样子,虽然为她的语气感到生气,可也为她对朋友的真挚情谊感到动容。这么大冬天的清晨,她冒着严寒满大街的贴着这一张张的寻人启事。

沉默了一会儿,中年妇女便小心翼翼的说道:“老乡,我们那倒是有一个孩子和这照片挺像的,小时候的也像,现在的也有点像,我怎么看着就是面熟。不过,你知道的,人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种事我也不能乱说,以免为自己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牛秋春忙打断中年妇女还要继续往下说的话,急忙回道:“呀,你这有啥子好顾及的,又不是犯法的事,你这是做大善事呢?”

中年妇女想了想又问道:“那这个孩子又是怎样丢失的?”

牛秋春索性一把挽住这个女人的肩膀,连拉带扯地拖着这个女人在站台里的长条椅子上坐下,便开始一股脑儿把那天在16路车站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

中年女人听完眼色深重,带些疼惜的神态,叹了口气说道:“唉,真可怜了这娃。”

牛秋春看着她为浩浩感到一副惋惜的样子,又急切的大声说道:“我说大姐,您说话倒是爽快利落一些,可是认识他,或者提供一些线索也行。你不知道,我们找这娃找得好苦啊!您知道什么就麻烦快快告诉我们吧,我们不会让你白说的,一定重重的酬谢您!”

中年妇女听到这话,眼里顿时神采奕奕。她望了望牛秋春,便笑了笑说道:“我们那个小区里倒是有一户外乡人十几年前举家搬了来,平时,除了出入小区会经常照面,但是生活中我们几乎没有交集。”

说到这里,中年妇女故意停了下来,看着一脸激动又祈望的牛秋春,她顿了顿,有些难为情的轻声说道:“平常,我是不大管这闲事,自己落不到好,反而给自己招了麻烦。这几天,我是过来看望我的亲人,在这里看着角角落落都贴有这个醒目的寻人启事,看着照片上的人总是面熟,所以,今天好奇在这个站台逗留一会儿来看个清楚。”

牛秋春看着她的神态,会意过来,忙丢下手里的一叠寻人启事,伸手把衣兜里的钱全部掏了出来,皱巴巴的捏成一团,有几张百元大钞,还有好些十元,二十元,五元不等的零钞,全部捏在一团一起塞给这个中年妇女。牛秋春显然看不惯她的慢性子,不耐烦的催促道:“来,这些钱也得有好几百了,全给您当开口费,等我们找到孩子,再重谢你。别是这样磨磨唧唧的,你有什么知道的就全说给我听吧!”

中年妇女看着手里的这一叠钞票,嘴角笑咧开来,想着自己不过是出出嘴巴的功夫就赚了这么多钱,内心里早已欢欣不已。她忙把钱一股脑儿塞进了包里,笑了笑说:“好吧,本来不想为自己添麻烦的,看着你们这样热忱,我把那孩子的情况告诉你们吧!不过,你们可千万不能说是我说的,我们毕竟还是同住一个小区还一栋楼呢,省得人家上门报复。”

牛秋春早已不耐烦了,在原地跺了跺脚,忙大声说道:“哎呀,你想多了,我们只要找到孩子,还管那么多事,你就快说些这孩子的信息吧!”

中年妇女开始娓娓道来:“十几年前,有一对夫妻带着一对儿女突然就搬来了我们那个老旧小区,租了一楼的地下室套间,就是我们住的那一栋楼。他们带着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女儿是大的长得黝黑,但是很像她的妈妈,那个儿子长得白白净净可讨人喜欢了,怎么看都不像那两口子亲生的。我们那里的住户很少和他们有交集,那个女的每天早出晚归的赶集,男的好像一天到晚的骑个摩托车到处溜达,似没有一份正经事。常常是两个孩子自己在家,我们小区的人看着这个男娃儿讨喜,倒是喜欢逗逗他。我们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这几天我看着这照片吧,就是眼熟。不过,毕竟也好多年了,对他小时候的印象也不太深了,但是确实照片上那个照片给我很面熟的感觉,然后,我看着这张电脑合成的照片倒也有几分这娃现在的模样……”

牛秋春听到这里,她激动的心情早已无法言语,好像抓到了一个转瞬即逝的机会。她忙两手抓紧中年妇女的肩膀说道:“好姐姐,要是真是那娃,我给您磕头道谢,要不,您这就带我们去这娃住的地方。”

中年妇女忙忙摆手,不住的摇头,急切的说道:“这可不行,这种事帮了你损了她,不定我们就结了仇了。这样吧,我把他们的地址告诉你们,还有我的电话,你们自己去看个究竟,不定我说的不是你们要的信息呢!”

牛秋春听中年妇女这么说道,忙返回到自己的破旧三轮车上一阵捣鼓,手里拿着一张废纸和一只笔,满眼期待地走向中年妇女忙说道:“好啦,姐,您报给我地址,我现在记下来,还有您的电话。等我们找到孩子,我带我那朋友给您磕头道谢去。”

牛秋春看着存下的号码和地址,内心里倒腾着一股热血,直冲到了嗓子眼里。等那个中年女人坐着公交车走远,她忙拨通了刘小兰的电话……

牛秋春捡破烂的心情也没有了,索性寻人启事也不贴了,她忙使劲的踩着她的破三轮径直回家,她等不及要把这个好消息也告诉张爱国。

一阵尖锐的笛鸣划破热闹的午后街市,牛秋春太急于赶路,连红灯都没留意,急冲冲的踩着三轮车越过车流繁忙的斑马线。一辆小车疾驰而来,对于突然杀到马路中间的牛秋春躲闪不及,迎面撞了上去。牛秋春连人带车被撞出去好远,三轮车在空中翻落下来,一叠寻人启事漫天飞舞……

张爱国来不及换件衣服,风尘仆仆的赶往车祸出事地点。不过离家两公里的路口,牛秋春却遭此横祸。看着牛秋春浑身是血的躺在人群中间,他抱紧了他的女人,急得直掉泪,一双充血的泪眼哭着对给他报信的同乡大声喊到:“陈哥,快快,赶紧叫救护车……”

好在路口的超市陈老板和张爱国一向熟络,看着路口出车祸的不是别人,正是张爱国的老婆。他就赶忙就拨打了120,然后通知张爱国赶了过来。

陈哥忙蹲在张爱国旁边,看着不省人事的牛秋春,他轻声安抚张爱国:“我早就打了120,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嫂子好人多福,不会有事的。”

张爱国一声不吭,紧紧的抱着牛秋春,把头深埋在她的胸前,泣不成声。

刘小兰赶到医院时,牛秋春已经被推进急诊室两个多小时了。张爱国慌乱的摸着寸头,蹲坐在急诊室外的地面上,不发一言,神情木纳。

刘小兰看着他,再瞧了瞧急诊室闪亮的红灯,心里又急又愧。她默默地蹲坐在张爱国的旁边,把头低埋在膝盖下面。她的心里好害怕,双手紧扭在一团,默默的祈祷着,万一牛秋春有点事,她怎么面对她身后的人,又怎么能还完这一辈子的恩情?

日落西山,直到天边连成一片的晚霞被黑夜覆盖,急诊室的门才往内打开,几个主治医生一身疲惫的样子,缓缓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张爱国忙站起身来迎了上去,一副害怕的样子用略带些颤抖的声音小声问道:“医生,我老婆……还行吗?”

其中一个走在前面些的医生,摘下口罩,眼镜,揉了揉自己酸涩的眼,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唉,病人情况挺严重的,我们也尽了全力抢救……虽然命是勉强保住,可也可惜了,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她只能是个植物人,下半辈子怕是不能自理了。”

张爱国听到医生这番话,如一道闪电迎头痛击,瞬间,他整个人都懵了。可转而他又笑了,笑了笑说:“唉,植物人俺也不怕,不是人还在吗?大不了我照顾她这一辈子,怕只怕她就这么撒手离开我了……”

刘小兰看着张爱国又哭又笑的憨厚模样,她的心里既被他的温情感动,又为他们的际遇感到难过,更是心生愧疚。要不是她,他们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了。

刘小兰转而拉着张爱国那双还来不及去清洗的脏兮兮的手,紧紧的拽着,对着张爱国说道:“张哥,不怕,还有我呢,我和你一起照顾她,这一辈子都守着她……”

几个医生听着他们俩这番真挚的话语,无不为之动容。从后面走出一个女医生拍了拍刘小兰的肩膀轻声安慰道:“病人有你们这样的亲人也是幸运,很多事也不是绝对的,也有植物人恢复意识的案例。不定哪一天,病人也能在你们如此真挚的温情下苏醒过来的……”

女医生说完,跟着其它几个医生一起消失在前方长长的走廊里。张爱国和刘小兰互望一眼,眼神里透着坚定。

熊苗收到浩浩高考大捷的消息,为他高兴不已。他赶着把工地上的活儿做完,特意向包工头请了几天假回家。在踏上火车上的那一刻,他就急急的约好了浩浩和壮壮一起去堤坝上为浩浩祝贺。

最先赶到堤坝的是刘壮壮,他的心情是郁闷和压抑的。他没有考上大学,连三本的分数线都及不上。这是他自己早就知道的结果,只是他的爸爸和妈妈一直还对他的学业充满了期望。

这几天,他的爸爸和妈妈为了他的前途吵得面红耳赤。爸爸怨妈妈没有监督好他的学习,而他的妈妈也是一肚子的怨言,只是责怪他的爸爸当了甩手掌柜,在家里,除了扔来几个臭钱,自己不管不顾,把啥都推给了她,自己倒乐得逍遥自在。他们两个人一边苦口婆心的对壮壮进行轮番说教,一边互相埋怨,把这个责任推给对方。

刘壮壮抓了一把又一把的鹅卵石,用尽了力气一个又一个的朝着江面甩去。壮壮看着江面上来来往往的船只,心生无限向往。

等熊苗和浩浩提着两袋子的吃食赶来,壮壮早已一副“面红耳赤”的样子。一身热汗袭来,壮壮一把扯下汗衫子,索性光着上身,吹着堤坝上的凉风。

熊苗忙赶着把袋子里的啤酒,饮料,瓜果,零食,还有他赶着做的一点酱肉摆了出来。壮壮看着他们,颓废的心情一点点的散尽,此刻,他只想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和他的两个好朋友来个不醉不罢休。

熊苗知道壮壮喜欢吃肉,忙赶着撕了一块五花肉,递了一瓶啤酒给壮壮,笑逗道:“唉,瞧你那熊样,咱俩不是常在班里垫底的,考这个成绩不是早定了的。来,你爱吃肉的,我赶着给你现做的,放心吃。吃完,咋俩一起卖肉去……”

熊苗这番话说完,他们三都哈哈大笑起来。壮壮心里的乌云渐渐消散。他大口撕咬了一口肉,然后咕噜咕噜灌了两口啤酒,嘴里的肉还没有嚼尽,他大声笑说道:“来,为我的好成绩干杯,也为我的自由干杯。我他妈的再也不管了,由他们去吵,去闹,俺还就不读了。今天咱好好干一杯,等会儿我就坐上那渔船去闯码头去……”

浩浩笑了笑,打开啤酒,啄了一小口。他轻声的对着壮壮说道:“壮壮,你家有条件,你不想读书就去学一个你拿手的特长,以前你不是喜欢音乐吗?要不你和你的爸妈去说说。”

壮壮又灌了两口啤酒,吃完了手里的一大坨肉,打了个响隔,然后摇了摇头,摆了摆手,叹气道:“苗子,浩浩,没用的,以前我是爱过音乐。后来,被他们逼急了,也不爱了。我现在是学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学什么都头疼,不想学,只想从学校,从家里逃离,你们可不知道我的感受呢?”

这时,苗子拍了拍壮壮的肩膀,叹了口气,轻声安慰道:“壮壮,我理解,我也读过书,要是提不起学习的兴趣,在学校里混一天煎熬一天。我吃不了读书的苦,当然也不像浩浩能享读书的福。还没上大学,他就已经成了签约作家,太牛逼了。”

说完这番话,苗子伸出他那一双满是新旧伤痕并还布满了茧子的手,一脸无奈的继续说道:“壮壮,我即使想读书,也不似你想读就能读。从小,我就是个有爹娘的孤儿,什么都要自己做。现在我还小,很多厂里进不了。不过,我跟着我的一个表叔在工地上干活,虽然很累,很苦,但是钱还挣挺多,干的都是力气活。到了晚上收工累成狗了,不过,呼呼大睡一晚又啥都恢复了。从小我就挑水,挑柴长了力气。他们看着我做事行,便留下我在叔叔身边打下手。一个月有三四千呢,好的时候有六千多,我想跟着我表叔做几年,赚够钱了,便给我爷爷修一下房子。”

壮壮看着苗子一脸无奈的心酸样,他擦了擦一双油腻的胖手,紧紧握住熊苗粗糙又僵硬的手板安慰道:“苗子,你是杠杠滴,你不读书了还能挣钱养家。而我呢,我不读书了可真不知道自己能干啥,我可吃不了你这份苦。诶,读书也苦,不读书更苦。算了,我还是在学校里继续混日子吧,反正毕业了,我爸妈他们也会包办我的工作的……”

说着这话,壮壮一脸苦笑,他转而又打趣浩浩道:“浩浩,咱三就看你了,你这么能读书,又这么优秀,赶明儿你当了大老板可别抛弃了咋哥俩。到时候,苗子给你开车,俺给你提包……”

这话又逗得三个小伙子一阵笑,浩浩用拳头朝壮壮的胸口轻轻锤了一拳,浅浅笑道:“壮壮,可别小瞧了自己,不定哪天等你开窍了,会比我们熊多了。”

江面上微风徐徐,赶走了夏日里的燥热。啤酒喝完了,肉也吃尽了,三个孩子还向从前那般一脸满足的并排躺在长满浅浅青草的堤坝上,看着慕色渐沉,远远的天边正红似火的晚霞点亮了即将到来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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