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命由谁
有时，命运，是我们无法选择的。
反抗，可我们太过弱小，注定徒劳。
是的，我们只能接受，这是我们惟一的选择，也是最好的选择。
只因这是改变的前提，是一切的开始，命运从此有了希望，伴随着奇迹。
命运，虽说无情，但并不绝情，它虽给我们带来苦难，但并没有断了我们的希望。
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让我们不屈服于命运。
不甘，让我们从未止步；努力，让我们始终前进
这是一个偏远的小山村，山里的人仍过着简单质朴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然，这里的人们也没能摆脱自己的命运，贫穷一直伴随着他们。于是，有人不屈从自己的命运，怀着一份美好的愿望，离开这个生他养他的故乡，走入一个连他想都不敢想的世界。
那些远走他乡的人，有的回来了，有的却永远的留在了那里。村里的人早已习惯，因为一直以来，这种事就时常在发生着。而且，他们要忙于生计，没有时间也不愿去想这其中的缘由。
一天，一个人的回来打破这里的平静，让荒废已久的学堂重现焕发生机。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如此做，也没有人知道昔日同他一起离开的人怎么样，自然更没有人知道他怀中的女婴又是怎么回事。这一切，他都不愿说，只是请求乡亲们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学堂，他愿意免费教他们读书写字。他诚恳的态度让朴实的村民无法拒绝这善意的请求，于是，这个山村有了老师，也有了朗朗的读书声。
日落时分，一位疲惫的旅人来到这里。虽互不相识，村民们依旧热心的接待他，只因他需要帮助。跟随在中年男子身后，先生来到一家铁匠铺前，这是他的店面，一座两层的阁楼。楼下是他工作的场所，楼上则是他偶尔休息的地方。现在，这里也就成了安排陌生人的好去处。
屋里很简单，一张床，一把椅子，一个衣柜和一扇敞开的窗。窗外的视野很开阔，山中的景色可以说是尽收眼底，能找到这么一个好去处，先生很是高兴。
“以前我干活干晚了，就住在这。简陋了些，希望你不要见怪。”铁匠厚实的声音惊醒正朝窗外张望的先生，“不，我很喜欢这里，非常感谢你能让我住在这里。”旅人的客气，他只是善意的点了点头，说：“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的确，这一次由于自己的疏忽，迷路了，才会弄得如此狼狈。不过，虽没有找到自己想去的那个村庄，但能找到一个落脚点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倚靠在床边的他，眼中虽看着窗外，但脑中却在思索着这次意外。或许，这是种暗示，让一切从这里开始又有何不可。想着，想着，他进入了梦乡。
当他醒来时，天才刚刚亮，窗外厚重的雾气，让山中的景色若隐若显，有种朦胧的美。不过，雾气虽厚，却挡不住悦耳的鸟鸣声，是它，惊醒熟睡中的他。可此刻的它，似乎还不满意，欢快的歌声仍不停的催促着，‘快起床，快起床，美好的一天已经开始了’。
“是呀，该起床了。”先生轻声说道。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脱衣服，就这样躺了一晚上。不过，这样也好，他笑了笑，就下楼了。
推开大门，一股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吹散他仅剩的一丝睡意。山里的早晨，空气格外的凉爽，仅是呼吸，都让人心情大好。悠闲的游走在山间小路上，毫不在意脚下的路通向哪里，就这样自由自在的走着，真是件舒心的事。
直到一座破落的庭院出现在不远处，先生才重现恢复思绪。如果他猜得不错，那应该就是村子的学堂。这个意外的发现让他加快脚步，向前走去，只因他想一探究竟。正如他来之前所预料的一样，山里的学堂多是破旧不堪的。这里，也是如此。时间还早，孩子们还没来上学，让这里显得格外的安静。尽管教室不远处小屋的灯光已告诉他些什么，但他并没有继续深入，而是选择离开。因为他需要了解更多的信息，如此，才不会做出什么冒失的行为。
“年轻人，这么早就起来了呀。”响亮的声音惊醒正想着问题的先生，他看到一朴实的老农，正坐在山坡上，似在吃着什么。
“是呀，老人家这么早就出来干活。”看到一旁的锄头，先生笑着说道。
“呵呵，早上干活挺舒服的，就来把这里收拾一下，好种些菜吃。”老农甚是随和，还示意先生坐在一旁，笑着说：“你以前没见过，是昨天来的那个旅人吧。”
见老人一眼就猜出自己的身份，先生甚是惊讶。不过，细想下来，就释然了。村子并不大，自己这位陌生旅人足以让他们闲余饭后谈论一阵了。如此，要知道他，也就并不困难。只见他从身旁的竹篮中拿出一个大馒头，说：“你一定还没吃早饭吧，山里人，没什么吃的，不介意，就拿这个充充饥。”听老人这么一说，先生还真觉得有点饿，也就没有拒绝他的好意。不过，他只要了一半，就大口的吃起来。
可一个小女孩的出现让正吃着的先生不由停下来，因为她正指着那半个馒头，大声的说：“这是我爷爷的早餐，你为什么要吃。”意外的变故让先生一时不知所措，不过，身旁的老农倒是反应很快。“是爷爷请他吃的，小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然而，老农的劝说并没能止住小姑娘的眼泪。
“可爷爷没吃的，是会饿肚子，没力气干活的。”小女孩嘶哑的哭声让老人呆住，不知该如何安慰自己的孙女。
“小朋友，不要哭了，叔叔吃了爷爷的早餐，就帮爷爷干活，好不好？”见止住小姑娘的眼泪，先生知道是时候该有所行动。于是，拿起躺在地上的锄头，对她说：“你爷爷是不是想在这块空地上铺层泥土，好种些什么呀。”虽然不知道陌生叔叔是怎么知道的，但她还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想来，你是知道哪里有泥土的，那就带我过去吧。”盯着小女孩手中装着泥土的小木桶，先生笑着说道。
只见小姑娘把木桶放下，转身离开，先生知道，她是要带自己去。当先生另一只手拿起一旁的背篓时，老农出手制止了他，说：“小孩的话，怎么可以当真，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老人家先休息一下，您不能让我被一小丫头瞧不起吧。”说话的同时，先生不忘加重几分力气。似乎感受到先生的决心，老农最终还是松手。先生不再理会，转身离开，因为小女孩正在不远处等着他。
这一忙，就是整整一上午，直到空地上再也看不到一块突出的石头，才算圆满完成任务。在这期间，小女孩都没有离开，一直在帮忙。先生也就知道她叫郭敏，是一名正在读三年级的学生，整个学堂共有三十名学生，各个年级的学生都有，却只有一名老师。这让他想到那个亮着灯的小屋，想来，那应该就是文老师的住处。
对于学堂唯一的老师，也是学堂的主人，先生自然想了解更多。只不过，一个小女孩所知道的，又怎能满足他的要求。而且，在她模糊不清的言语中，他却更加的好奇。因为他得知她竟是名大学生，同时，也是位单亲妈妈。这个学堂，更是她已逝父亲重建的。这诸多的信息让先生极为混乱，需要有人帮他梳理。因此，他没有拒绝郭伯的邀请，去他家吃午饭。
热气腾腾的饭菜让先生食欲大增，当然，他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问道：“郭伯，我清早看到小敏她们的学堂，很是老旧，那应该有些年代了吧。”
“是呀，以前一直荒废着，直到小文的父亲回来，才重现修建那里。现在想来，快有三十年了。”
“难怪。”先生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说：“那你们就没想过重修么，它给我的感觉，像是随时都会倒塌似的。”先生的坦然让老农不知该如何回答，最终只得叹了口气，说：“山里的情况，你可能不怎么了解。各家都有自己的难处，让这件事一拖再拖。”
的确，要重建，可不是小打小闹，是需要一大笔开资的。山里的人，经济来源少，需要用钱的地方却不少，如此，又哪来的余钱。
“如果我想出资修建那里，不知应该找谁商量。”突来的消息让老农惊讶，也让他迷惑，不由问道：“你不过是在这里歇歇脚，为什么要帮我们修它。”
没有避开老人惊疑的目光，先生认真的说：“正如你们帮我一样，您难到不觉得那里需要重新修建么。”
的确，没有比这更有说服力的理由。但是，他总觉得不现实，可年轻人的眼神又是如此的真诚，让他找不到怀疑的理由。于是，他低沉的说：“如果你真要建，最好去找小文，她最了解那里，想来可以帮你剩一大笔钱的。”
“好的，我就找她。”先生点了点头，说：“您能同我谈谈她么，我想了解一下她。”
“嗯，我同你说说她。”老农放下手中的筷子，说：“要说小文，得先说她的父亲。当年，他们几个选择离开，去外面的世界，可最终回来的只有他和还是婴儿的小文。回来后的他从没有同我们谈过以前的事，只是重新修建学堂，一边教书一边抚养女儿。他的努力终是没有白费，村里惟一一位大学生，就是他的女儿。常年的劳累，终将他拖垮。在小文快大学毕业时，他已重病在床，为了不影响她的学习，他自然什么也没对她说。可奇怪的是，那一天，小文却突然回来了。也许是父女连心吧，让她能送她父亲最后一程。送走父亲，她没有离开，而是接手了停课许久的学堂。
考上大学，走出大山，不正是他们努力读书的动力么。对于昔日伙伴们的不解，她笑着说：“出去这么久，还是这里最好。我要替父亲守着这里，给这里的孩子留一点希望。”
她的善良像极了她的父亲，于是，学堂又响起读书声。然而，没过多久，一个年轻小伙子来到这里，是来找她的。值得高兴的是，那个小伙子留了下来，同她生活在一起。他们举行了简单而热闹的婚礼，她能找到一个好归宿，我们都为她高兴。
可好景不长，是婚后一年多的某一天吧，那个小伙子进城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而当时，她才生下小丹不到三个月。对此，她却显得相当的平静，似乎这事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一样。”
“你知道么，在我们眼中，他们本是对恩爱的小夫妻，最终却是如此结果，让我们实在难以相信。而她，又什么都不愿说，如同她父亲当年一样，让我们想帮都不知如何帮。”久久的沉默，老人说道。
老人的话一直盘旋在先生脑海中，虽然不知道她曾经经历过什么，但不可否认，这是一个有趣的人。或许，可以邀请她加入，想来，将是件有趣的事。虽然脑中在不断的思索，但他的脚步仍紧跟在小敏身后，快步朝学堂走去。当然，这都是小敏不停催促的结果，因为她很想快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老师，也告诉伙伴们。小敏，是先生从老伯那里借来的。因为他觉得，有她的帮助，会让事情更顺利，也更简单。
当来到学堂不远处时，小敏回头说：“叔叔，我去叫文姨。”
看着她兴奋的笑容，先生笑着点了点头。此时，小屋的灯早已熄灭，换成袅袅吹烟。不难猜到，自己要找的人正在做饭。可当他来到学堂时，正看到两个小女孩从小屋出来，理都没理他，就跑向另一边，直至消失不见。
一脸迷惑的先生很快就释然，老师也要吃饭，想来是趁着休假日，忙自己的农活去了。不久，他的猜测得到证实，她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中。把自己手中装菜的篮子递给女儿，她走到先生跟前，说：“听小敏说，你要帮我们修建学堂。”她的目光很清澈，让人毫不怀疑，她能洞悉一切。
“是的，郭伯说，这件事得找你商量。”
“我没见过你，你不是这个村子的人吧。”先生简单的笑容，平静的目光，并没有让她放松警惕。
“嗯喽，准确的说，我只是一个过路人，但这又有什么关系么。”对于她的谨慎，先生不以为意，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不急不缓的回答道。
“没有，能得到你的帮助，是我们的荣幸。不知，你想怎么帮。”短暂的沉默，她轻声问道。
“郭伯说，你最了解这里，自然就由你出力。而我有钱，自然就来出钱。出力的得辛苦点，先做个预算，让我准备好钱。这就是我所有的打算，不知你觉得怎么样。”
“嗯，这很合理，也很周到，谢谢你能帮我们。”她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预算我明天能完成，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开工。”
“既然你效率快，我自然不能拖后腿。这样吧，我身上还有点钱，足以应付几天。我们明天开始，你觉得怎么样。”先生的爽快让她惊鄂，不过，他可不会再给她机会。
“如果你不反对，那就提前祝贺我们合作愉快。”见她握住自己伸出的手，先生的笑容更加的灿烂。
重建学堂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不像以前，是翻新。这是要把旧学堂推倒，重新建一所新学堂，花费很大，需要的东西也很多。而且，山里距城里路远且不好走，所需要的材料大都在城里。要得到那些材料，需要从城里运到山下，再由人搬到山里。村里的人都有自己的事，偶尔帮下忙无所谓，但这要花费的时间可不是一天两天。要知道，他们可是处在群山之中，路远且徒，一次只能运少量材料。一来一回，大半天就过去。正因为如此，学堂的修建才会一拖再拖。如今，有了先生的帮助，终于可以开始了。
对于如何运回材料，这个最头痛的问题，文老师最终接受先生的建议，聘请其它村子中的劳动力和本村的，以最笨，也是最直接的方法把材料运回村子。既然方法是他提出的，事情也就交给他来办。这其中遇到一个小麻烦，那就是说服本村的人拿钱。虽然是在帮他们建学堂，但这毕竟不是一两天之功。因此，在前一天，他找到文老师，说出自己的疑惑。
“给钱么，他们可能不会接受；不给钱么，让他们干一两天还行，时间久了，是会影响事情进度的；不找他们吧，又实在说不过去。”
听完先生的顾虑，文老师沉默了。不知过了多久，她轻声说道：“事，是一定要同他们说的。钱，也是一定要让他们拿的。他们不接受钱，不是不想，而是不能，那我们就逼他们拿。如此一来，也就可以解除他们精神上的负担了。”
“嗯，这到是个好方法。”先生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最终，村民们不愿白白便宜其它村子的人，也不愿看到先生这位无私帮助他们的贵人白白蒙受损失，以半价接受他的邀请。
学堂虽在重建，但又怎能因此耽误孩子们的课。他们聚集在村中的祠堂里，以此当作学习的课堂。新学堂的修建虽有专门的人员，但这毕竟是她以后工作的地方，也是她的家，对它提些意见与要求自然是十分有必要的。
见她奔走于两边，很是辛苦，先生提出要帮忙，替她代课。可这却让她拒绝了，她说：“教学本就是我的责任，如今有点困难，难道就可以推缷么。”她的回答让他无言以对，不过，先生仍达到自己的目地了，因为随后她又说：“当然，如果你想帮忙，孩子们是很欢迎能有个新老师的。”
于是，先生在山中做着老师，过着悠闲的日子。虽然是第一次当老师，但长年的阅历让他站在讲台上神色自如，海量的知识也足以让他同孩子们谈笑风生。真可说是山中无甲子，一晃，孩子们迎来一个喜庆的日子，那就是迁居新学堂。
“你看，他们来得可真早呀。”看着学堂旁的人影，先生轻声说道。
“这可是他们朝思暮想的，今天就能实现，又怎还睡得着。”文老师笑了笑，说：“这个，给你。”好奇的接过笔记本，没有从她眼中找到答案的先生只得翻开它。
“你可真不嫌累，这种事，只要同我说一声就行。如此做，是怕我不相信你么？”原来，这竟是本账本，详细记录新建学堂的所有开支。
“不，我知道，你并不在乎花了多少钱，可我又怎能不在乎。如此做，只是为了让我心安而已。”
“好吧，我收下它。”随手装入外套的口袋中，先生说：“你也快去上课吧，孩子们都已在等着你。”
不知何时，孩子们已找到原先自己的位置，安静的坐着。回过头的她，自然看到这一切，可她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这是你送给他们的礼物，难道你就不再送上你的祝福！”她的笑容让先生无法拒绝她的邀请，人也就出现在新的讲台上。
“今天，是一个值得高兴的日子，因为有了这个新学堂，你们就不用再担心刮风下雨。但这终就是权宜之计，只能改变一时。因为能改变你们命运的，只有你们自己。你们还记得，我同你们说过城里的孩子是怎样学习的么？”见他们都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先生接着说：“是的，在很多方面，你们都是不如他们的。但有一样东西，是他们远远不如你们的，那就是时间，这个我们惟一需要的东西。人们都知道，天才是孤独的。可少有人明白，正是孤独造就了天才。一个普通的人，如果他有大量的时间来磨炼自身，那他就是再平凡也都足以取得大的成就。一个人天赋就算再好，如果他没有时间，也将注定一无事处。要知道，成功从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无论是天赋好的，还是天赋差的，是条件好的，还是条件差的，都是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与精力的。你们既然条件差，天赋也没有他们好，那你们就花费更多的时间与精力来弥补它。如此，你们需要的也只有长时间的努力，而你们现在恰好有的就是时间。”
山中的休假日，孩子们大都在帮父母干农活，也有少部分漫无目地的游走在山林间，寻找着有趣的事。这在山里人眼中，本是极其平常之事，可在先生看来，却是天大的浪费。只不过，他也很清楚，这不能怪他们，是山中条件所限。于是，他找到文老师，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想帮他们建个图书室，让他们闲睱时有书看。”。
其实，她很早就有这个想法。书，她虽有一些，但都不适合他们看。适合他们的，她却没有，只能去买。这就让她不得不放弃，因为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也就不得不有所选择。现在，先生要帮忙，确实让人高兴。可短暂的兴奋，她就沉默了，似乎是想到什么。这又怎瞒得过先生的眼睛，知道她有所顾虑，先生也就接着说：“我相信，他们听到这个消息会很开兴的，你可不想做恶人吧。”
当然，她并不愿做恶人，可眼前之人，已帮他们很多，她不想再因为自己的事而麻烦他。可是，孩子们需要书，这将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在她左右为难时，先生的一席话无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选择接受。见她答应，事情就简单了，他找书，她选地方，分头行动。
先生的突然离开自然引起孩子们的注意，当他们得知竟是为自己去买书时，他们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书，是他们一直想要却又不敢要的，因为家里的条件自己最清楚，又怎有余钱买书。如今，他们就要拥有自己一直所期盼的书，又怎能不兴奋。
如此，在期待中，他们等待着先生。直到有一天，有人看到他出现在窗前，竟不顾的大声喊了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先生回来了。
“嗯，书，我已放在山下。”先生点了点头，说：“我本准备请人直接搬回来的，可一想，这里有更适合的人选，就先回来了。”
看到他正看着玩耍的孩子们，她自然猜到他的心思，笑着说：“也对，是该让他们出些力了。这次，真是辛苦你了，剩下的事，就让我们来。”
搬书运动，在孩子们的催促下，不得不提前开工。也就在先生回来后的第一天清晨，由文老师带队，先生陪同，大家一起朝山下出发。山路不好走，延缓了他们的速度，但这并不能阻挡他们的热情。山就是他们的家，在自己的家中，他们就是一群顽皮的精灵，永远散发着活力。因此，路上虽然很辛苦，却也笑声不断。
当他们来到山下一位老农家，见到那一箱又一箱的书时，都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因为不能事先通知，老农也就没有为他们准备午饭。幸好，在文老师的要求下，孩子们都自己提前准备了干粮。短暂的休息，吃完干粮，孩子们就忙着把书装进自己的书袋中，似乎如此才能放心。
于是，一切都早早的准备好了，也就该起程了。回去时，在文老师的提议下，她和先生各背着一个大书袋走在最后，因为她担心孩子们会发生意外。这个主意，正合先生的心意，因为他正想同她单独聊聊，也就爽快的答应。
“有了这些书，他们也该高兴一阵了。可不知，他们是否真喜欢看书，还仅是好奇。”
的确，看书是需要时间与兴趣的。山里的孩子虽然有时间，但是否对看书有兴趣，从而长时间的看书，可并好说呀。不能长时间看书，终难从书中有所收获。想到这的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说：“无论如何，都非常的感谢你。剩下的，也只有靠他们自己。”
“你不觉得，如果只靠他们自己，是很难走出大山的么？”最终，她避开他的眼神，因为她无法反驳他。可以说，她之所以留下来，就是为了帮助他们，给他们留下一丝希望。可她也很清楚，即使自己留下来，要想改变这种局面，依旧是困难重重。
“这里的条件太差，即使你我倾尽全力，仍不过是杯水车薪，终是难以改变这里的现状。我相信，你一定早就意识到这个情况。我很好奇，你为何没有带着小丹离开。要知道，这无论对你，还是小丹，都是个不错的选择。”几个月的相处，让他对文老师有了一定的了解，也就好奇的问道。
“曾经，有人同你说过同样的话，可我拒绝了他。这里是我的家，我虽然无法改变什么，但总能给他们留下一点希望。这是父亲的愿望，也已是我的愿望。”过了许久，她停了下来，认真的说道。
她的眼神是如此的坚定、有力，让先生久久不语。于是，他们很有默契的选择了沉默，认真的爬山。然而，在先生的心中，却并不平静。这次试探，让他对她有更深刻的认识，也更加坚定他的想法，让她来帮自己。不过，如此一来，就不得不多花费点时间与精力。可这又有什么关系，想到这的他，不自觉的笑了。
“想到什么事了，竟这样高兴。”
“哦，没什么，我就是在想，如何才能让你愿意同我一起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同你。”短暂的震惊，文老师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停下脚步，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她轻声说：“昔日，他都没能说服我。你觉得，我会为了你离开这里。”
“不，但你会为了你父亲同我一起离开的。”
“父亲”她低声念道，眼前之人所说，让她无比疑惑。她本以为他是在说笑，可他的神情却让她相信他并不是在开玩笑，也就不解的问道：“我不懂，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想，你也曾怀疑过我的来意吧。”这一刻，先生不再保留，毫无隐瞒的说道。
“当然，你并不用担心，我是毫无恶意的。我要做的这件事，对你们来说，或许会是个不错的选择。”见她正欲发问，先生阻止了她，说：“学堂到了，如果可以，我们晚上可以谈谈。”
是的，她突然发现，学堂已近在眼前。尽管很想知道答案，但她还是忍住。因为不远处，孩子们正兴奋的在朝着她们挥手了。
山里的夜晚很安静，每当她烦躁不安时，就会站在屋外，吹着冷风，借此来熄灭心中诸多的妄想，直到重获平静。
“进屋吧，我会告诉你一切的。”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回头，看着他的背影。
“是的，我来这里是另有目地的。”在她的注视下，先生说出自己的心思。
“我也曾这么猜想过，可我实在想不明白，这里有什么是你所需要的。现在，你能告诉我，你跑这么远来，究竟是想要什么吗？”见他已经承认，她好奇的问道。
“我想要人，也就是这里的孩子。”见她的神色有异样，先生赶紧补充道：“你可不要想偏了，我可不是人犯子。准确的说，我是要与这里的孩子做一笔交易。”
“交易”她盯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念道，却并不能发现什么，也就问道：“他们可都还是小孩子，我不知，他们能帮你做什么。”
“当然，这个我很清楚，因此，在这之前，我会资助他们十年，条件就是，他们给我一个承诺，帮我完成一件事。”
“十年，一个承诺。”她不解的看着他，笑着说：“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事，你愿意花费如此多的时间与精力。”
“什么事并重要，但我可以保证，绝不会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现在，我们能先不提承诺，单对这笔交易，说说你的看法么？”
“好，就按你所说的做。”她很坦然的接受了他的意见，说：“我记得你曾说过，无论我们做多少，都是杯水车薪，那你现在所说的资助又是什么意思了。”
“我之所以那么说，并不是因为我们做得太少，而是他们需要的太多，造成这一切的原因都是来自于他们身处山里。我会为他们在城里建一座庭院，如此，他们也就可以在城里上学，这一切的难题不也就迎刃而解了么。”
“哦，这的确是个好方法，可听你的口气，好像人还会蛮多的。”
“是的，会有五十人左右，也就是说，这之后，我会走访其它的山村。”没有理会她玩味的口气，他直言不诲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更加好奇，你所说的承诺究竟是什么了呀。”见她终于认真了起来，他明白，不告诉她点什么，是难以让她相信自己的诚意的。
“你应该知道，一个人的精力终是有限的。我希望当我老了时，有人能接手我未完成的事。他们，将是最好的选择。”
“什么事，你不说，我终是难以放心的。如此，也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虽然长久的居于山中，但她并不傻。如此好事，太过反常，极有可能隐藏着另一个不为人知的真相。
“我不是说过么，什么事，并不重要。只要你愿意陪同两个孩子与我一起离开，那即使我有天大的阴谋，也是难以伤害他们的。你说对吧？”
见他不愿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她也不准备再问。一来是因为如此做终是难以得到明确的答案；二来是因为正如他所说，她若能一起跟从，是能说明他的诚意的；三来则是多日的相处，也让她相信他并不是坏人。不过，事情太过重大，容不得丝毫差错。
“好，就算我相信你之前所说的，可我不明白，人，到处都有，你为什么要跑这么远来这里？”
见她终于有所退步，先生露出满意的笑容，说：“我的付出对城里的孩子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可对山里的孩子来说，那就是雪中送炭。而且，城里的孩子，他们的时间大都已给了手机与电脑，要教导他们，就得先让他们舍弃手机与电脑。要做到这一点，是困难的。可对于山里的孩子来说，就完全不存在这个问题。再者，城里的父母太爱自己的孩子，也就会多有干预我的教学。山里的父母实在，因为不懂，反而更容易放手。如此一比较，我自然也就会选山里的孩子。至于我为什么会来这里，这么说吧，去哪座山选谁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符合我的要求。因此，我能来到这里，可以说是缘分吧。”
他的对答如流让她相信他是早有准备的，可她并没有发现丝毫不馁之处。细想之下，这对这里的孩子来说，是件好事，如果错过了，实在是可惜。可她心中的不安仍是存在，也就难以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相信，你父亲当年重建这里，是希望星星之火能燎原吧。即使你能培养出大学生，也仍是人单力薄且无依无靠而难以让这里有大的改变。如果能让我帮你们，且按我说的去做，那他们成为大学生是十分有希望的。而且，他们还有诸多相伴十年的伙伴，要想有所成就也就容易很多。现在，你却仍在犹豫，想来，还是不能完全相信我吧。”没有避开她的眼神，他认真的说：“我相信，你父亲的心愿，是希望有人能改变山村的贫穷与落后，能不再步入他们的后尘。而你也说过，这已是你的愿望。现在，你难道要拒绝我，轻意放过这难得的机会么？”
“好，我不会阻止你要做的事。但孩子们以及他们的父母是否同意这件事，就不是我能决定的。”长久的沉默，她终于做出决定。
“我想，你并没能明白我所说的。我所要做的事，不仅需要钱，也需要人。而你，是很适合的人选。因此，我真诚的邀请你能加入。”突如其来的邀请让她不知所措，先生接下来的一席话更是让她犹豫不决。“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究竟要做什么，而且，你能放心让他们跟着我独自离开么；再说，这对小丹来说，也是一次机会，你难道能让她白白错过么。如果你愿意来帮我，那这一切的难题都能解了，被带走的孩子的父母也能安心入睡。如此，你都还要拒绝我么？”
“好，我答应你，可你还得说服村民们。不然，孩子们是不会同你走的”
“当然，不过，有你的帮助，要说服他们也就不困难了。”
“不，我是不会帮你的，你若不能说服乡亲们，我自然也还得留在这里。”
“既然是如此，那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她的拒绝先生毫不以为意，笑着说道。
注视着他离去的身影，文老师的心中仍是难以平静。不知他的出现，对山村究竟是福是祸。不过，这世上又哪有一本万利的事。要想有所收获，又怎能不有所付出。如今这事，虽仍存在着诸多不合理之处，但却是值得一试的。
“村长，能帮我个忙，把村民们都叫到祠堂去么，我有事想同他们商量。”
既然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先生决定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对于先生的请求，老村长很是爽快的答应了，因为他以为又将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他们。不过，这个好消息却让到会的村民们不知所措。此刻，他们正在交头接耳的议论着，述说着心中的疑惑。老村长也同样难以保持平静，正来回走动着。最终，还是他平熄众人的喧哗，大声的问道：“先生，你是说，你要带走我们村里的两个孩子。”
“是的，你们应该清楚，这里的教学条件太差，只有到城里，那里有完善的设备与师资以及我的帮助。如此，是能为你们培养出两名大学生的。而且，他们还将有众多的伙伴，就是说，这之后，我将走访其它的山村，寻找到足够多的合适的人选。”
“这将要花费一笔很大的开资吧，可我们没有钱呀。”
“人是我要带走的，钱自然我来出。但他们得给我一个承诺，作为我培养他们十年的报酬。”
“承诺，能同我们谈谈它么？”
唉，又是这个承诺，要知道，有些事本就是说不清楚的，而它就是其中之一。可情况总是事与愿为，偏偏人们对它很有兴趣，这让先生很是头痛。
“我可以告诉你们是，这个承诺对十年后的他们来说，并不会是件太难的事。你们也可以放心，我是不会让他们去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的，只是要他们去完成一些本该由我来完成，却没能完成的事。而且，我之所以没能完成，并不是因为它太难，而是做这件事需要漫长的过程。到那时，我已经老了，即使我再有钱或是有才，也是无可奈何。于是，我才会决定亲自培养一批人，让他们替我守护它。而这，可以说是我要他们为我做的事。”尽管仍还有所疑惑，但他们的神色已缓合了很多，先生决定趁热打铁，说：“我想，你们仍在犹豫是在考虑两点吧，一是我是否有足够多的钱来承担这件事，这是可以证明的，你们可以让一人或是几人陪我入城，找你们所相信的人或是你们自己直接同我去银行验证；第二点，也就是最重要的，我是否是个值得相信的人。这几个月的相处虽让你们对我有一些了解，但要让你们完全对我放心是困难的。这样吧，你们可以选一人同我一起离开，那即使我真是居心不良，也是难以伤害到他们分毫的。”
“你说的可是真的。”见先生把话说到这份上，老村长心动了。要知道，一个山村能同时出两个大学生可是件大好事。而且，退一万步说，即使没能成功，也总不会比呆在山里弱吧。
“当然，我找这么多人，自然要有人来帮我管理，你们村里若有人适合，不仅能帮到我，也能更用心的照顾那群孩子，你说，这不是一举两得么。”该说的都已说了，先生静静的待在一旁，等待着争论的结束，也就是村民们最后的决定。不一会儿，文老师出现在祠堂中，这可以说是先生早就猜到的。
“小文，铁锤已经把事情告诉你了吧，你上过大学，出过远门，我们想听听你的看法。”老村长的问话让正争论着的乡亲们都安静下来，她并没有急于回答，而是看向一旁的先生，这让先生无奈的笑道：“可不是我要找你的，是他们找的。”
心中虽然郁闷，但如此大事，她又怎可置身事外，也就说道：“这确实是件稀奇事，我从未听说过，但若真如他所说，这无论对于孩子，还是整个村子都是件好事。可是，他是外人，我们不了解他的过去，他的理由也让我们难以理解。如此一来，整件事的关键，也就是说他是否值得相信或是如何才能让我们放心的把孩子交给他。”
“小文，他刚才说了，可以选一人陪同孩子们一起离开，但他要求这个人能给他一些帮助。我们，都是乡下人，什么都不懂，又怎能帮助他。如此，事情也就僵持住。你看，还有别的解决方法么？”老村长想起自己让铁锤去找她时，先生还没有说后面的话，也就解释道。
不知是谁先盯着文老师的，让村民们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她，似乎是找到某个答案。一直在注视这一切的先生，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也就认真说：“正如你们所看到的，她就是我认为最合适的人选。如果她愿意陪同孩子们一起离开，我会为你们另找一个老师的，那被带走孩子的父母也就可以睡个安心觉了，对吧。”短暂的平静突然击起千层浪，村民们又再次激烈的议论起来，似乎谁也无法说服谁。
“小文，她是想请你去，这件事还是由你自己来决定吧。”这时，老村长问道。
“石伯，他之前找过我，我也答应过他，如果你们愿意让他带孩子走，我就会随他一起离开。”答案已经显而易见，村民们虽然舍不得她走，但这已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因为他们不愿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
“事情既然已经决定，那不知，你想带谁走。”对于老村长的问题，先生上前一步说道：“我希望你们回家，都同自己的孩子说一下这件事，我会从那些自愿离开的人中选择合适的人。”
“那么，先生，他们会离开多久呀？”不知是谁，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也就问道。
“十年，也就是高考结束后，我还他们自由。”先生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我想，你们的父母都已向你们说明我的来意吧。但是，在你们做出选择前，有些话我还是要先告诉你们的。也许现在的你们，并不能明白我所要说的，但我希望你们能记住它。”严肃的目光扫过教室里的每一个孩子，先生认真的说：“这一次，我将会带走两个人去城里学习，他们将会得到全面的教育。我曾说过，外面的世界是精彩的，也是有趣的，但这次并不是带你们去享受生活的。准确的说，是带你们去接受磨炼的，因为无论是将来帮助村子摆脱贫困，还是实现我的承诺，都是需要实力的。我要做的，也就是让你们拥有实力。这样一来，你们也就不得不接受极其严格的培训，如此，十年如一日，想来也就能达到我的要求。因此，在你们做出选择前，我希望你们能有心理准备。因为随我离开的人，必将接受诸多考验，也就注定会比呆在山中更加艰苦。当然，付出也就意味着收获，你们能得到的，自然也会比在山里得到的要多得多。说这么多，我只是希望你们能明白一个道理，随我离开，也就预示着接受诸般磨难，而你们能得到的，就是一个机会，一个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现在，你们记住了么？”
见孩子们认真的点了点头，先生接着说：“好，愿意随我离开的，就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