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这厢正回忆得酣畅淋漓，因此并未回答少绾的问题，而东华也并不打算理会这八卦的凤凰，是以，少绾的八卦之心便注定了石沉大海。
东华也不管还在八卦状态中的少绾，一手牵了凤九，另一手凝了术法便压要驱动往尘镜，此时往尘镜既已物归原主他自是不必再冒险亲历往事，只需用法术催动往尘镜，便可以旁观者的角度回溯当时当事，不过此镜仅做一桥梁沟通现下与过往，若是中途迷失在虚空的混沌之外倒实属有些麻烦。
是以，东华瞧了眼还在发呆的凤九，不得不出声提醒，“小白，握稳当些，若是等会儿跟丢了又需劳我去捞你。”
凤九不知其中关窍，私以为她虽偶尔反应慢些，路痴了些，但在这法器中方寸之间的地界上总不至于跟个路还能将自己给弄丢了，此言多半是又是帝君在嘲弄她，是以小嘴不自觉地嘟起，颇带了几分不满，“帝君，你怎的这般说话？”
东华原本并无逗弄她的心思，然眼下瞧着小狐狸噘嘴责怪的模样，却是有些起心动念了，遂一本正经地回忆道：“唔，之前在梵音谷是谁因着本君半年未去捞你便同本君置气来着？”说着眸中还带了一分戏谑的笑意。
那阵子她确然是时时刻刻同他置着气的，许是因着前些年在太晨宫委实伤得重了些，后头又时时处处以叶青缇的遗孀自居，她自以为自己一早便放下了他，是以她那时总是避着他，却因着缘分作祟，无论如何也避不开。然当她正儿八经陷入困境之时却不知是因着哪分心思，还是带了一分希冀，希望能及时来救她的那个人会是他，是以，他隔了半年才出现在梵音谷时，她才会那般生气，如今想来她或许从未放下过他，才会同他那般计较，她其实原不是甚的小气之人。
听着帝君提起她往日的糗事，尤其还是在少绾始祖这个在她瞧起来算是较为熟稔的半个外人的面前，凤九脸颊微烫，眼眸也有些不晓得该往哪处瞧，“那，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帝君你怎的还记这般清楚。”
东华攸地凑近小狐狸，“我只怕我记得还不够清楚，小白。”
一旁被忽略许久，此时又扎扎实实看了一出老石头同他的小小嫩草恩爱戏码的少绾，再也忍不下去了，果决地挡在正牵了自家小狐狸抬步欲走的东华面前，“诶诶，石头，你带着你家小小嫩草是要去做甚？你家小小嫩草还未回答我的问题呢！”
东华瞟她一眼，轻飘飘且极其敷衍地甩下一句，“办事。”
许是身归混沌的时日太过漫长，长到令少绾都快要忘记从前在水沼泽大家一同插科打诨，逃课作弊的日子了。这些年她日日在这凄清冷寂的地界修养元神，也从没个能同她唠唠嗑的伴，多少叫她这活泼跳脱的性子有些难耐，可又舍不下这镜子吸食了那些个活的元神后留下的于修养元神极为有益的力量，她只得忍着脾气困于这方圆不过几丈的小小天地之间。她自是晓得这法器约摸是有个器灵的，但她从未见过它，它也从不干涉她利用镜内的力量修补元神，他二人也便这般相安无事地过了许多年，此时她好容易才见到从前相熟的能同她说上几句话的熟人，额……熟仙，这沉寂了数十万年跳脱不靠谱的性子自是又不自觉显露了出来。
少绾此刻也不晓得是哪根短路的神经犯了，只是一味地不想石头这么快便带着他家小小嫩草丢下她一个孤苦无依，四处飘荡的元神离开，便是脑子连弯也不转地脱口而出，“什么事？”
东华亦不想与她多做纠缠，是以想也没想地继续敷衍，“正经事。”
少绾却仍是执着，“什么正经事？”
早已便被烦得不行的东华冷冷地睨了少绾一眼，状似突然悟得了甚的不得了的高深佛法般恍然道：“唔，难怪当年墨渊能如此果决。”
心头最为疼痛的一块疤就这般猝不及防地被掀了开来，少绾最先感到的不是疼痛而是呆愣，这些年她总是刻意地叫自己不要去回想那一幕，不要去回想那个人那时冰凉如雨的眼神，她总以为她都忘记了，却不想，此刻突然提起却依旧恍如昨日，那般清晰。
怔愣片刻，她才反应过来这话出自她眼前毒嘴又腹黑的亲姐，心中不由得警铃大作，“石头，你什么意思？”
东华唇角微弯，从前在水沼泽时略微还能叫他提起些兴趣的便是这凤凰炸毛来寻他受虐的时候了，也唯有这个时候他才能略微打个像模像样一些的架，叫他快要闷得快要长霉的筋骨略微活络些许，他同这跳脱的凤凰拜把子的兄弟情谊倒是在这一架又一架中变得愈发深厚起来。
淡淡的声音轻轻飘出，“本君此刻亦想效仿。”
闻言少绾抖了抖，立时便认了怂，“得得得，祖宗我不过问就是。”
少绾虽是闭了嘴，却仍是在他跟前挡着，她身后便是他以诀法凝出的回溯之路，东华也不好贸然出手，否则少绾以元神之身迷失在虚空的混沌之外他便是捞都没有办法将她给捞回来，那时也许她便是真真正正地羽化了。且据说少绾从前同始祖媞关系最为要好，说不得小狐狸还需缠着少绾救她闺蜜成玉元君一救，若是此时便叫她正儿八经地羽化了，小狐狸许是会同他闹上个十日半月的别扭，到那时便不大好收拾局面了。
东华揉着眉心又瞧了眼立在他眼前巍然不动的少绾，问道：“你想跟着？”
少绾其实早些时候便已然将养好了元神，奈何她却全然找不着出这镜子的法门，她也完全不记得她当时是如何飘到这镜中的了。原本她也并不是太在意是否能出得去，但好不容易遇到了她亲姐，自然也是不愿放过机会的，是以她点头道：“嗯。”
东华瞥向少绾方才被他一掌击中的胸口，戏谑道：“伤好全了？”
少绾觑他一眼，有些心虚，“差不离。”
东华点头，抬手将少绾的元神收入折颜给他装药的玉瓶中，那玉瓶原本便是装着将养元神的药材，此刻虽没了药材，但这玉瓶长久以来为药所养，想必也是对元神有益的。而后他紧紧地牵着他的小狐狸迈入了那一片银光中，去探寻他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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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下次我就要来圆叶青缇的梗了，由于我写的书版同人，一些小设定沿用剧版，根据书版，东华是没有下凡的，宋姓皇帝其实并不是东华历劫，而唐七原本是想写叶青缇是东华历劫的（具体可参见初版书，凤九象亲宴偶遇东华提到叶青缇时，有一句话大意是说东华脑海中浮现出一些他从未见过的零碎画面。）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唐七改成了东华没有下凡，且根据道家的记载，东华帝君又名青缇帝君。因此特意在此说明一下，以免后面又有人在评论区问我“那宋玄仁怎么办”之一类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