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

灯火摇曳。

雪落无声。

他撑起一把有些年岁的伞，静静地走着，所过之处，灯火通明，人影攒动。

他抬起头来，伞也随着往上抬，雪簌簌落下。浅青色的上衣和黑色的裤子，掩映着他似乎面无表情的脸庞。

“又一年了。”

他的声音湮没在世间人群热闹中，哑哑地，没有回音。

雪落着，将他踩过的脚印完全覆盖。

有孩子拿着鞭炮偷偷跑出家，踩出咯吱咯吱地声音，将鞭炮扔向空旷处。

“啊，对不起！”

他当时正转弯，鞭炮在他很近的地方响了。

孩子稚嫩而又真诚地道歉。

“没关系的。”

他轻轻地出声，带着些许地鼻音，哑哑地，又暖暖地。

“过年了，你不回家吗？”

“我正在往回走。”

“我没见过你。你是这里的人吗？”

“嗯，不是。”

“那，新年快乐啊！”

孩子有些不解，不明白这个大人为什么过年还不赶快回家。不过，孩子还是按照父母讲得对遇到的人，说声“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他继续走着。

原本同行的人，其实是有的。只是——

“没关系的，想离开的时候就离开吧！”

“长大了，离开是应该的。”

“我很高兴你能长大。”

……

“你都不会为我们担心吗？”

一个又一个人离开，他都是静静地看着，为他们收拾好他能做到的最好的一切。直到最后一个陪着他的，不解地问他。

“离开不离开，都是你们的自由。我所能做的，只有祝福。”

“可是，你不会孤单吗？”

“会，但因为你们比我更自由。”

他在心里想着，他所能做的，只是等待。等着他所爱的人离开或者回来。

只是等久了，就会想念。

他继续走着，继续写着自己的命运。

那微微地一抬头，是他在对他所思念的人说: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