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台湾和远在威海家中的老婆视频聊天,她说:“闺密约我明天去温泉泡澡,然后再去美发厅做头发,剪一剪。这都过年了,时间可真的紧张。”
我说:“那你就先别做头发,等过了年再做不是一样吗?”
她说:“你是傻啊,还是装不知道,亏你还曾经是理发店的老板,正月里不剃头!大过年的,下一句我就不再说了!”
嘿!我这老婆,值得点赞,我被她怼的哑口无言。
她的言语里传递出审美观的变化和提高,从剃头、理发到美发厅,或是延伸到街边随处可见的造型室,工作室,人们把剃头以上升到文学的高度。
剃头挑子一头热,用于比喻一件事情,只有一方愿意,一厢情愿,而另一方不同意,特别是用来形容恋爱中的青年男女。这就是最好的文学例证!
说到这剃头的挑子,它是有典故的,清朝初期剃头并不是什么行业,是推行剃头令的官差。
清军入关后,官方要求所有男性要剃掉前颚及周边的头发,和满人一样仅留中间一点,梳成辫子,便于管理。
他们找来所有的剃头匠,每人发一个杆子,挂上圣旨,写着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的警句。这对当时的汉人来说是莫大的人格侮辱。
然而那些剃匠们有官兵跟随,走街串巷,用扁担一头挑着板凳,凳腿间夹着三个抽屉,最上边一个放钱,第二三个抽屉分别放围巾、剃头刀、梳子等剃头用具。
另一头是一个长圆笼,有三条腿,里面放一个小火炉,炉上放一个大铜盆,盛满水,水总是保持一定的温度。到了后来,慢慢演变成有一条腿向上延伸成旗杆,圣旨变成了杠刀布和毛巾。
我小的时候,每逢腊月二十三以后的某一天,母亲早早的烧好一锅热水,父亲把家里的一把剃刀在磨石上磨的噌噌直响,油光铮亮,锋利无比。
然后一把抓住我,在水盆里把头发泡到软和,拖到一把长凳上按住我的头,在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声里,一颗铮亮青光的头颅就晃荡在了院子里。
由于挣扎的厉害,青皮上难免会留下几道红红的流着血的口子,旁边的老奶奶看到了说:“小孩子皮实,不怕,不怕,抓把土按上就好了。”还不停的念叨,“剃头洗脚强过吃药,剃头洗脚强过吃药!”
我悲催的青皮上又被按上了一把黄土。这并不影响我到处乱跑,因为咱是散养长大的!
时至今日,审美观念在不断的变化,提高。从剃头逐步到理发,到美发,到造型,工具和设备也比过去高级很多,也更不是以男人为主导的行业了。
许多大姑娘小媳妇也穿上了白大褂,称呼上了技师,经过美发整理过的人们也确实更精神。也有些人把头弄的五颜六色,走在路上看过去猫不像猫,狗不像狗!
以前就是一把手动的推剪和一把剃刀,师傅全凭手上功夫,不像现在全是用电。有些技艺不怎么好的女理发师,把男人的头盘来拨去,玩球不像玩球,揉面不像揉面,哪里还有体统可言!
“男人的头,女人的腰,能看不能摸!”这句老话早抛到了九霄云外,以后再也别说自己的脑袋金贵了!
其实理发和剃头根本就是两码事,理发的重点在发,剃头的重点在头,从根本上是不同的。理发用的是刀剪,剃头用的是剃刀。
剃刀大多可以折叠,刃宽面凹,带有刀尾,使用前在皮子或厚帆布带上反复杠几下,让刀刃更锋利,
我们平时所感觉的剃头,总是认为自己是主人,咱出钱雇师傅为咱服务,师傅应该听咱的,而事实恰恰相反!
因为师傅在全神贯注的工作,像雕刻家在雕刻,又像杀猪匠在杀猪,被剃者不管是谁,都要身裹一块白布,露一颗毛毛草草的脑袋,垂头伤气地坐着,忍气吞声地让他弄。
全无自主之权,师傅拨一下下巴,你得仰起头,拉一下耳朵你得跟着转,有时候为了适应师傅的姿势,转侧倾斜,身体的重心越出凳椅之外,你也得勉强支撑,非常吃力。
在剃头的时候,你就失去了人身自由,被人做了玩弄的玩偶!最难堪的是刮脸,一把锋利无比的剃刀,在你的面部、喉头、眼皮、耳朵等处来回游走,滑来滑去,你只能瞑目屏息,捏一把汗。
此时万一剃头师傅疯狂了,想想都害怕。还好,一直没听说过哪里有师傅疯狂过。
有时师傅用刀背在你后颈处长长地一刮,麻舒冰凉,直想缩头。用刀尖在耳窝里慢剔,痒中夹爽,难以忍受。
用刀尾在鼻孔内沿打一个转,你再也忍受不住了,一个喷嚏打的天昏地暗,体内的浊气全部喷薄而出,神清气爽。
这些都是其次,最可恶的是他刮完之后,毫无顾忌地在你脸上摸,摸完你还得给他钱!
好在今天剃头以变成理发美容,不再有痛苦,只有享受。而剃头技艺的丢失也确实可惜!
在这喜气洋洋的节日里,过了年你最好别去剃头,以免惹舅舅生气,当然红包还是可以向他要的!
好了,先到这里,愿我的文字和图片能给你带来片刻的休闲。
秉泓 敬
台湾 台中
2020 , 1 ,24(除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