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兵临城下迎新年

"今天医院里来了一群士兵，吓我一跳，后来知道，12人小分队受命于华盛顿州州长，直奔医院增援人满为患、频临崩溃的急诊室"。新年伊始，加班回来的妻，进门就来这一句。“前些天去急诊室会诊，看呆了。常见的宁静没有了，一眼望去，走廊上都是病人，坐着的躺着的，急诊室里本来每个病人都用帘子隔成单间就诊，现在，个人隐私全没了，几个人挤一间，仿佛电影中的野战医院，医生护士，个个忙的团团转，恨不得浑身都是手”。

新一年的序幕居然是如此拉开的。这一波奥米克戎，摧枯拉朽，所向披靡。一个月就把德尔塔打得溃不成军，也把许多美国人，特别是没接种疫苗的，卷进医院，急诊室变成野战医院自然也就不稀奇了。

回想2020年大流行初，尽管人们对病毒一无所知，尽管口罩和防护服不足，但急诊室的运行还是正常的。可在2年后，有了疫苗，有了特效药，有了许许多多高科技武器，精心筑起的防线，反而被奥米克戎打的土崩瓦解，全美日殁2、3千的悲剧又在上演, 最多时每20秒便有一位离世。20秒啊，弹指一挥间，生灵灰飞烟灭！

这几天美国人日感染数竟以百万计，想必惊掉太多世人的下巴。远在杭州的朋友震惊后发问：美国人数学差，不会是多算了一个零吧？我报以苦笑，希望是错的。但从家人的言谈便知算得十分精准。

儿子慌张报告：今天班上有几个染病了，老师让我们准备好再次上网课。女儿平淡稍口信：同学除了她和几个幸运儿没有传上新冠，15人小班，其他人均沦陷。妻镇定自如：办公室同事染上了，正隔离着。

不久前进山滑雪，休息室内戒备森严，看到每每进去都要检查疫苗卡，我大为放心。怎知面对面聊得开心的同伴，回家几天后竟传来消息，即便打了疫苗，一家四口仍中招，让我倒吸一口凉气，好在他们无大恙。

“今天我的病人，一半取消预约，都染上了”。妻戚戚地说，“希望不要在急诊室看到他们”。

隐隐觉得，摩拳擦掌的病毒，感染了四分之一的美国人后，在我身边等的已失去耐心，只消我稍不注意，阴笑一声，便快乐地溜进我的躯体。东藏西躲病毒2年后，突然有了大敌兵临城下的感觉，深陷十面埋伏。奇怪的是，尽管十面埋伏，我却全无2年前的恐怖感。大概是三针过后，疫苗给了我十足的底气。

全无恐怖感的，还有不久前碰到的不打疫苗的同胞，就职于大公司的年轻白领。小心探究原因，本期待听到对疫苗的种种数落，对病毒的轻描淡写，对自由的无比坚贞，不料回答的潇洒：怕疼！又让我倒吸一口凉气。如此单纯率真的答案，令我哑口无言，无比敬佩。我暗暗为她的潇洒祈祷和加油：娇小姐，祝您刀枪不入，百毒不侵！若真中招去了急诊室，即便一睹兵哥哥的风采，恐怕不是好风景。

祈盼那支小分队，兵临城下的日子里，即便 仅是接接病人，送送设备，打打杂，也能带来一股春潮、一番斗志、一场必胜的厮杀、一份新年的厚礼。

此文刊于美国中文报【世界日报】副刊 2022年2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