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片——————
①
江南三月初,春水生,青柳苏。本应是闲散在桥边,嬉声对纸鸢,可洛川上那点未消的雪白和异放寒梅却时时刻刻再提醒我:
苏梅是你害死的。
我烦躁的发狂,难过的很。我深知那不是我的罪过,可那鲜血是割舍不了的。如果那夜我没有离开,如果我没有喝醉,如果我打开了木门……
我这辈子,大抵都无法解脱了。
“苏夫人,节哀。一有消息我们会立即通知您的。”孔警官蹲在地上安慰苏梅的母亲。
苏梅的父亲两个月前车祸去世,如今苏梅又出了意外,苏夫人再承受不住打击,晕了过去。
深夜,漆黑的屋子里,苏夫人盯着镜子笑:梅梅,你安心的去吧,那小贱人愧疚的很,就让她余生都不得安宁吧。没人会知道害你的就在眼前……
“呼——”汗水浸湿了我的衣裳,洛城两点半的天空还未从黑夜走出。黑夜的梦回,又一次的惊醒……真是下贱啊!为了逃避,竟梦到如此丑闻,真是……
“砰——”门外巨大的声响如噩梦般再次钻进我的耳朵,这地狱的死循环到底什么时侯结束!
我疯狂的跌下了床,将手边的一切摔向那扇魔鬼的根源。
“去死吧,都去死吧!”我的身体已然狂躁,肝火沸腾。
“三年了,我终于找到他了。他活的光鲜亮丽,凭什么?死了女儿,那是他的报应,他活该!你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
“啪——“姥姥最爱的紫砂壶被我砸在门上,落到地上,碎的四分五裂。我崩溃的瘫坐在床边,失声痛哭。
撞门声消失了,折磨了我无数个日夜的魔鬼离开了,世界在泪水中沉睡下去。
今夜,月明星稀,无风藏忧……
②
太阳定是饮了杯薄荷茶,通体澄澈。
抓住了。
凶手是个小学老师,名叫珑棋。苏夫人哭喊着对他拳打脚踢。他背对着我,幽蓝的背影甚是熟悉。他转过身,我愣住了。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他出了声:“好久不见,白落。”
一周前,岁寒茶楼里办了场同学会。地方是班长挑的,一个人雅静的人,落梅间便是他的专属。我来洛城三年,苏梅是我第一个朋友。她家里出了事,又和母亲赌气,追着我来了这儿。好在十分天下,七分是社牛的集结地。众人举杯怀旧,独少了珑棋。他高中时就是块冰疙瘩,独来独往。高三还休学了,复读一年,少他一人也没人在意。
酒香醇厚,烈酒醉人。房间内倒下一片,不知少了谁。厕所的灯正在维修中,昏黄幽暗。我醉醺醺的站在木门前喊苏梅,隐约听到碰撞的声响。没等听清,就被几个同学拉走了。不曾见,门后的血越来越深……
一扇门,隔开了笑语欢声,也隔开了人间哀鸣。
碧落透彻,风随云舒。思念追不去,过往忆不回。
我坐在灰白的石阶上,盯着门前的禿柳。我知道,她躲在那儿。
悲伤吗?明明无错无过,却因为一个男人,葬送了一生。你是,我是,苏梅也是。
高三那年,陈兰救了珑棋的父亲,如今他报恩来杀我,杀我这个原配夫人的女儿。不曾想,他认错了人,杀了她的亲生女儿。
又是苏昂啊……
他死了,活该,对不对?
妈妈?
(正片完结。)
番外————
蝉鸣吵醒了贪睡的夏天,院子里盛开了牵牛花。妈妈说紫色的牵牛顽强向上,在哪里都能活得好好的。三岁的我懵懵懂懂,只是一个劲儿点头,妈妈说的总是对的。
我在院子了玩捉迷藏,爸爸走来摸了摸我的头,递来一只竹蜻蜓。我看见他冲着院外的红车笑,那里有个漂亮阿姨。他从未对妈妈这样笑过。
天气火热,屋里乒乒乓乓。妈妈喊着叫爸爸死了这条心,绝不和他离婚,不让他好过。爸爸摔门而出,不曾回头。
当天晚上,妈妈带我搬了家,我再没见过爸爸。
后来,我长大了。我明白了那天发生的一切,我开始恨他。时光悠长,过了叛逆期,我想把他忘掉。可南海的风从来不曾吹散西北的沙……
大三寒假,爆竹红灯,只盼岁岁年年。我和妈妈包着饺子,商量着搬到青城去。喜悦被一阵撞门声打破,几个大汉喊着还钱。
妈妈变了脸色,将我推进里屋。三个男人破门而入,凶神恶煞的模样。说什么苏昂为借了钱,如今找不到他,就得我们还。
妈妈拿起啤酒瓶砸晕了为首的男人,我悄悄拿起了电棍,撕打起来。妈妈为了保护我被捅了几刀,那天,我第一次杀人。
三具尸体被我们剁成了肉酱,烙成肉饼卖给了私家粥铺。骨头也被碾碎装进了姥姥的骨灰盒里。
妈妈不去医院,怕被发现。她就这么拉着我的手,一直讲我小时候的事,叫我好好活下去……
我眼睁睁看着她浑身流满了血,坐在椅子上,再没了生息。
妈妈死了,活生生疼死的。
我,没了家。
三年,我每天都在找他。我要叫他付出代价,我要亲口问问,他苏昂到底金贵在哪里!
两个月前,我找到了他。老天又和我闹了个笑话。我的好姐妹变成了亲妹妹!他换了身份,换了名字,不要脸面的做了赘婿和那个穿金戴银的女人结婚生子,幸福美满!而我,像是阴沟里的老鼠,每日夜里都是恐惧和鲜血。
我跟着他,报复他。
可老天总让我不如意。他死了,被撞死的。我猩红了眼,凭什么,他就这样简简单单的死了!世上的不公就只能换来这样的补偿吗?
我开始冷着苏梅,对付陈兰,可苏梅又叫我心软。母亲无辜,她又何尝不是。
直到苏梅死在我眼前……
外人眼,里我消失了两年。
我跑去西北看沙,奔向南海的巨浪,带着牵牛花种子游遍四方。
蝉鸣声脆,又是盛夏。我回了家,牵牛花的种子被我种下。房子早被我捐给了孤儿院,记在它的名下。
我从田埂穿过,母亲拉着我,走在石子路上。母亲很孤单,我要陪着她去往我们的家……
夏蝉鸣,云朵高,牵牛花开,海棠笑。木直风随,农家一院,孩童嘻闹,岁岁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