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小心眼负气出走,携佳肴把酒言欢

这会儿的太阳似乎是有些调皮,时而躲在了朵朵的白云后面,时而又推开白云独占蓝天。


玲珑随便找了家饭馆,要了一壶甘菊茶,问伙计道:“今天有见过外地人?”


“那可是太多了。”


“我找一个男子,比我高一点,看着二十四五岁左右,穿一件白色长袍,不戴头冠,不束发,额头一条淡青抹额。你有见过吗?”


“人来人往的,客人又太多,还真不太记得住。”


“那最近城里有什么热闹的事情吗?”


“有!最近几天全城一直在办火神庙庙会,还有几个大的杂耍班子、戏班子。”


“有什么吸引人的新鲜事吗?”


“东巷庆祥茶庄的掌柜进了一批上好的大红袍,听人说那叫一个香啊!”


玲珑心想:“紫言他肯定不会去喝茶的。”,又问道:“还有别的事吗?”


“嗯,西街王员外的女儿要出嫁了,听说可漂亮了。”


“新娘子坐在花轿里面,再漂亮外面的人也看不到,他肯定也不会去凑这种热闹。”一想到这里,玲珑问道:“还有吗?”


“往前走有一家酒家新开张,卖的酒那叫一个香啊!那会儿我站门口都能闻得见,我们这里卖的酒已经不差了,那个店家卖的酒更好。”


玲珑心道:“这家饭馆也卖酒,还能去夸别人家的酒好,看来真的是好酒。真有这种好酒的话,紫言可能已经在里面。先去看看吧!”


她给了茶钱、赏钱,就离开了,路过一个卖糕点的摊位,顺便给紫言买了一份红豆水晶马蹄糕,她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在偷偷跟着她。


来到这家酒家,抬头看见是一面牌匾,上写着:“同福酒家”,大门左右两边是一副刻在木牌上的对联。


上联道:酒未沾唇人已醉 美酒佳酿天天存,


下联道:菜方近口齿先香 美味佳肴日日有。


门旁边树立着一根木杆,上面挂着一面酒旗,白底蓝边,上面绣着八个黑色大字:“肚里乾坤大,杯中日月长。”


门口有小伙计在迎客,一见玲珑走来热情地说道:“姑娘里边请,不知道你是吃饭呀,还是住店?”


“我找人,是一个男子,比我高一点,看起来二十四五岁左右,穿一件白色长袍,没戴头冠,没束发,额头一条淡青抹额。”


“哦,您说的公子就在里面休息,他的酒量真好,您是……”


“我是他的朋友。”


“好勒,您里面请,我带您去。”伙计引玲珑往里面走,立刻有另一个伙计代替他站门口迎客。


客房里,同福酒家的女掌柜正在和紫言聊天。


“为什么不卖酒给我?我又不会少你银子。”紫言说道。


女掌柜笑着跟紫言解释道:“杜康美酒虽好,但绝不能贪杯,贪杯容易伤身。公子今天已然喝了不少了,当然不能再卖给你喝了。”


“无妨,我身体好着呢,你快快去帮我拿酒就是了,你叫人去拿也行。”


女掌柜既不起身,也不叫人,说道:“常言道:‘酒能成事,也能败事。胆小之人饮之,便敢做大胆之事,更何况是性情中人?但凡好饮酒者,不必次次尽欢。’公子一看便性情中人,咱们这店小人微,又岂敢让你多饮?”


紫言正欲说服女掌柜,门外伙计敲门,紫言说了声:“进来。”伙计把玲珑让进去,退下了。


看到玲珑,紫言说:“玲珑,你过来评评理,掌柜的居然不肯卖酒给我,天下还有有钱不挣的道理?”


女掌柜起身笑着请玲珑坐下,玲珑坐下了,她不知道是何原由,只能猜了个四五分,说道:“你又干了什么不靠谱的事情了?”


“我什么也没有干呀!”紫言有点委屈地说道。


他以为玲珑会帮他说话,万没想到玲珑会先觉得是他的错。


女掌柜又跟玲珑解释一下原因,玲珑说道:“掌柜的说的也合情合理,你有什么好抱怨的?今天不卖,你忍到明天就行了。”


一见玲珑丝毫没有要帮自己的意思,紫言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趴在桌子上,特别不满地拉尖嗓音学玲珑声调,说道:“掌柜的说的也合情合理哟,你忍着到明天就行了啊。”


逗得女掌柜掩口而笑,玲珑无奈地对女掌柜说道:“他有时候就像个小孩子似的。”


又把手中的红豆水晶马蹄放在桌子上,推到紫言面前对他说:“给你买的。”


“哇!!^^”


偷偷跟着玲珑的人看见她进了同福酒家,便躲在暗处一直暗中盯着门口,许久也不见玲珑出来,只道是玲珑在同福酒家住店了。


于是回去禀报,派他来的人正是刚刚被玲珑教训的胖子,胖子复姓夏侯,单名一个武字,当地有名的乡绅夏侯老爷的孙子。


夏侯武年幼时父母不幸早亡,夏侯老爷自是对他百般宠溺,于是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夏侯老爷为人爽朗,宽厚待人,少年时便有扶世济民之志,并且博览群书学识渊博。二十五岁时,举孝廉,任卞州白镇县令,深得百姓敬重。


后以年事过高为由辞官经商,不出几年便家财万贯,良田千顷。每逢有天灾,夏侯老爷都主动联系当地的各个乡绅共同捐钱救济。


夏侯武之所以横行这么久都没人收拾他,只因无论官老爷还是百姓都敬重夏侯老爷,只要惹的祸不是很大,就由他去了。


久而久之,夏侯武也看出来这一点,他还发现了另一个点,欺负外地人比本地人好。


欺负本地人,本地人可能到夏侯老爷那里去他的告状,外地人不知道他是狐假虎威,还以为他真的很厉害,大部分时候就是被欺负了忍忍就完了。


“你快去通知黄林,让他带上他那帮弟兄,教训教训这个小娘们儿。”


下人应了声,匆匆出去。


黄林是卞州城的一个泼皮头儿,手下有十来个地痞无赖。


泼皮这个身份呢,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脸皮要厚,骨头要硬,还得有股子狠劲儿。


脸皮厚,诬陷人时,黑的得能说成白的,死的得能说成活的,还得脸不红,心不跳,理要直,气要壮。


骨头硬,在衙门挨板子的时候不喊疼,不求饶,嘴里还得喊打得好,就好像挨打的不是自己一样。


至于狠劲儿,有靠山的泼皮,要敢于把别人打个半死,没靠山的泼皮呢,要敢于把自己打个半死。


为什么要把自己打个半死?因为没靠山,只能碰瓷了。


夏侯武也不傻,知道黄林这帮泼皮打不过玲珑。


没关系啊,泼皮有泼皮的手段,就是要你敢动手,你就输了。你要是动手了,他往地上一躺,讹你个三千两五千两的。


你不赔?也好说,那就上公堂见官老爷,当朝的刑罚从轻到重,简单分为笞、杖、徒、流、死五等。


聚众械斗,轻则鞭挞,重则杖责。鞭子抽、板子打两种刑法对于泼皮来说是家常便饭,但是你一个外地来的小姑娘怎么能受得了?


到了公堂上,任你武功再高强,也不敢藐视公堂,随意放肆。


晚上,夜市上灯火通明,除了店家自己挂的花灯外,街道上抬头望去,空中挂有四排花灯,从右往左,每排花灯上字依次是:“吉”、“祥”、“如”、“意”。象征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人们身穿新衣,头戴新冠,三五知己相约游玩,或吃美食,或赏花灯,或把酒言欢,或烹茶论道,好不惬意。


玲珑和紫言也出来玩,只不过紫言一刻都不让人省心。


路过一个投壶摊,往投壶里投箭,投进的越多得到的奖品就多,五文钱一支箭。商贩在箭里做了手脚,让箭失去准头,导致客人十投九不中。


紫言非要去玩,百发百中,一瞬间,商贩摆出的奖品被赢走大半,吓的商贩跪下求玲珑:“大小姐,我混口饭吃不容易,您发发慈悲,赶紧收了这个妖孽吧!”


玲珑把赢的奖品全都送给围观的人们,拉着紫言赶紧离开了。


又遇上一个杂耍班子,里面正在有人表演走索、跳剑、抖空竹、胸口碎大石、口吞宝剑,紫言非要上去跟他们比一比,结果是观众全都看紫言的表演了,赏钱还扔的哗啦啦的!


虽说紫言一文钱没要,但是杂耍班子的老板还是没给他好脸色看,玲珑只好陪着笑脸,连声道歉,扯着紫言离开。


走至夜市尽头,有许多人在放孔明灯祈福,有许多情侣也在这里,紫言也买了一盏很大的灯,上面写着:祝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


不单单是写出来了,还大声的念出来了,引得无数人投来愤怒的目光,还好这盏灯刚飞起,还没飞入空中,就被玲珑一剑斩了,算是平息了众怒。


“你怎么那么扫兴?”紫言问。


“你怎么那么讨厌?”玲珑反问。


“无聊喽!”


“跟我来吧!”


“去哪里?”


“到了就知道了。”


玲珑带着他来到卖孔明灯的商贩面前,问道:“灯上写的愿望真的能实现吗?”


商贩是个胡子花白的老爷子,他笑着说:“也不一定,这就是个念想儿,人总得有点昐头儿,才能过好日子。”


又拉紫言来到杂耍班子表演的地方,问老板道:“请问前辈,您做这个多少年了?”


“打小就学,走南闯北三十多年。”


“跑来跑去不累吗?”


“累肯定是累,可也不会干别的,没什么办法,要养家糊口的。”


最后扯着紫言来到摆投壶地摊小贩这里,小贩一见紫言又来了,吓得要收摊走人,被玲珑拦住,说道:“别怕,就问你几个问题,你做这个买卖做多久了?”


“逢年过节、有庙会就做了。”


“平时在做什么?”


“打打短工,卖力气了。”


“就干这些了?”


“我也没有手艺,家里又穷,也干不了别的活儿。违反律法的事我可不敢干!”


“别紧张,我就是随便问问。”


紫言不知道玲珑什么意思,多半又是要教育自己,不高兴地径直走。玲珑追上他说道:“你都听见了吧?”


“嗯,你什么意思?”


“他们有些为了生计,有些为了美好的愿望,我们最好不要干扰他们。”


“你就是想说我做错了呗?”


“我没这么说,我是想说你完全可以做点别的事,比如做一些不那么让人讨厌的事情。”


“反正就是我错了呗!我今天就不该出来!不不,也许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上!满意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紫言不再说话,他飞身上房,又跳了几下,消失在了夜空中。


玲珑叹了口气,暗道:“堂堂七尺男儿,心眼儿怎么那么小?”


白色的衣服在黑夜里很是显眼,玲珑在一处房顶上找到了紫言。


紫言没好气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废话!黑漆漆的夜里,一身白色衣服,跟个索命女鬼一样,想看不到都难。”


“你来干什么?”


“你说呢?”


“认真想想其实咱们也不算很熟,我救过你,也花过你不少钱,就算是两清了吧!”


“哎呦喂!你这什么小女子脾气?”


“哼!!!”


“要吃东西吗?我买了桂花芙蓉糕、千层花生糕。”


“哼!!”


“还有烧鸡、烤鸭和腊火腿。”


“哼!”


“我还带了一小坛杜康美酒。”


“啊!!她不是不卖吗?!”


“人家掌柜的说的是不卖给你,没有说不卖给我。”


“也没拿杯、碗,两个人一坛酒怎么喝?”


“一人一口了,我不会嫌弃你的。嗯,莫不是你还要嫌弃我?”


“有那么一点。”


“你再说一遍试试,酒可是我拿上来的!”


“我错了,玲珑大侠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真的,你这臭脾气是怎么养成的?”


“有人生养,没人管教呗!”


“你现在好歹是堂堂七尺男儿了,不打算改一改吗?”


“不改!!我不会再为任何人改变了!!改了又能如何?我早已不需要别人迁就我,我也不需要迁就他们。喝酒!喝酒!!”


“呼呜~~!好酒啊!”


“你现在明白我今天为什么那么想喝了吧?”


“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尝!!”


夜空之上,不知不觉中月亮带着几点繁星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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