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思乡

周末坐车回上海,行至中途车进服务区,百无聊赖,发车时间还早,绕行服务区打发时间,走到东北角看到有个横幅,大概写着“鸡头米……买三送一”同步的还有小喇叭一成不变的喊着“江南特产,鸡头米……”听到这三个字,已经无心于美食了,唯一的想法就是怎么能说是江南特产呢,记得小时候我们老家河里也多得是,再坐到车里,满脑子里都是鸡头米了……

我的家在鲁西南,山东最贫穷的地方,没有之一,我们县属于祖国最贫穷的地区里属的上的贫穷县,现在百度一下东平稻屯洼好像是诗情画意,国家最美湿地公园,如果一般的穷人都说自己是山沟沟出来的,我只能说俺是水沟沟里出来的,我家就在稻屯洼的边上,见多了水,自然也就见多了水里长的东西,记忆里最多的是芦苇、蒲草,直到现在我都不能准确的说出来多少年以前,只能说小时候,大概是不想记得自己的年龄吧,还是说小时候吧,用浪漫一点的语言修饰一下大概是这样的,一个小村庄,三面全是水,大片的芦苇荡,绿水肥鱼,各种水鸟,炊烟袅袅,记不清什么季节如果起的早可以看到水面上笼罩的水雾,风一吹,大片的芦苇随风摇曳,层层叠叠……请原谅我的没文化,感觉怎么也没办法形容那种恬静和柔美……

水里的鸡头米

我们老家方言里大概叫鸡豆米,我是一点也不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东西的情景,只是知道飘在水面上有两种叶子很像,一个是藕叶(莲叶),另一个就是鸡头米叶子,我是傻到等藕叶长出水面以后才能分清它们的,只是知道有一个很扎人,尤其是光着屁股下水碰到了很是酸爽,既然分不清所以干脆两个都不碰,反正每年总是能看到河面上飘着的大块大块的叶子,好像就是这个季节,长的很快,那个时候对这些东西没一点好感。没有去掉外边皮的鸡头米有点类似刺猬,很扎手,我吃过的都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很嫩,咬上去甜甜涩涩的,那个时候也没什么零食,莲子和鸡头米、还有菱角大概算是顶级的奢侈品了吧!印象里没吃过几次,大人都说是好东西,我每次看见都觉得怪怪的,总是想起来马蜂窝里的卵,老家话叫马蜂仁子,包括莲蓬仁我觉得都是一个样,时间就在我对这些东西的厌恶里流逝,稍微大点,很早的清晨我去家西边的河边,总是看见邻居爷爷划着船,船仓里鱼虾活蹦乱跳,船舱角里堆着一些鸡豆米、莲蓬之类的,他也总是喜欢把这些东西分给我们这些孩子,我总是躲得远远的……

印象里是很扎手的

每到可以下水的时候总是很努力的去区分莲叶和鸡头米叶子,偶尔也会发坏把见到的都拔了,小村庄里一代又一代的人长大,可能很多人做过同样的事情,可是来年它们还是顽强的飘满水面,续写着人与自然的和谐,我觉得我们这一代人是幸运的同时又是不幸的,稍微大点,水开始污染,整个洼区的水变得类似于今天味极鲜的颜色,我再也没见过水面上的鸡头米……那些河,我见过她最美最清澈的样子,又看了她伤痕累累的容颜,再后来为了治理污染开始抬田,这大概是最毁灭性的破坏吧,再也没了成片的水、芦苇荡、再也没见过那种恬静与柔美,永远的都在回忆里了……

最近时常梦见老家西边那条河,河的中央飘着那条破船,一群孩子跳到水里激起大片的水花,那么清澈,再往远处望大片的芦苇荡看不到边……醒了觉得呼吸都是痛的…

谨以此文纪念我们共同的乡愁与泥土,莲之出淤泥而不染,而我辈最爱淤泥之芬芳,那是家,那是根,那是记忆里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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