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星空

前些日子,我在网上看到复旦大学法学院副教授熊浩老师在《非正式会谈》发表的关于“知识的功利心”的一段话,他的观点大体是说,第一,他并不排斥个人对于知识的功利心。在他看来,个人的对于知识的功利心其实是一种渴望进步的表现,他们渴望改变生活现状,这对于社会而言是有积极意义的。毕竟现实中存在这样的一大批人,他们没有条件走上一条可以高屋建瓴的路。我们并不能站在一个很高的道德制高点上批判和要求。第二,可以允许有功利性的目标。但是所谓的“功利”二字可以被界定地更为辽阔一点,不局限于一个“名利”二字。因为所谓的“有用”和“无用”在真实的生活里,不同的情况下并非绝对概念。

熊老师所说的东西对我有很大的启发性。这首先使我想起了大三科学课上,万老师同我们讲的话,当时,我们一股脑地钻进了关于初中或高中相关科目的教师资格证的备考中,几乎不听他上的科学课。他于是在课上提到我们学习的“功利心”,当时,我坐在离他不远的座位上,他说的一些话让我脸发热,低头不知如何自处。那时,我羞愧极了。因为我把自己的学习和生活搞得一团糟。看见别人都在考证,我也想要改变以下现状,所以跟风备考。然而事实上,我改变现状的心并不强烈,备考过程几度偷懒,又受到老师那番言论的影响,我很快放弃了。一年以后,我的心态发生了改变,再度报考并且通过了笔试,面试过程也很顺利。可是,我并没有忘记当初万老师所讲过的那些话。可是比起当初的羞愧,一种由于权且叫“知识分子”的脆弱的自尊心带来的羞愧,我多了几分底层小知识分子的务实心理。我意识到,我得活在真真切切的现实里,在我看来,不是我要功利,而是生存或生活本身就存在无法避免的功利性。那时我想起此事,觉得万老师有点“饱汉不知饿汉饥”,甚至幻想时光倒流,我可以在底下回他一嘴:那老师考博,评职称一类也都是因为热爱学术吗?

无独有偶,这一件事,又使我想起我的另一位大学老师杨曦老师的一次课。杨曦老师是一位有个性的老师,她是个有教育勇气和智慧的教育者,这一点大家可以在她的教育叙事体专著《成全孩子》中窥见一二。所有上过她课的学生,无论是否欣赏她的教育风格,我想都会愿意承认这一点。我有个舍友用一个“仙”字概括杨老师的思想气质。在那次课上,杨老师不无轻蔑地抨击起了高考应试教育的不合理,我注意到班里当时有许多同学对此持反对意见,我听到有同学在下面开玩笑地嘀咕,“如果没有高考,我们怎么能上大学,就不会坐在这里上听你讲课了。”也有同学比较愤慨,觉得老师根本不理解高考对于我们农村学生的意义,颇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自以为是。说老实话,我觉得自己存在立场上的尴尬,我觉得我十分赞同杨老师说的话,同时我也充分理解我那些同学的想法和态度,因为我就是凭借高考这座跳板来到南京这个充满魅力的城市的啊。

我后来想了想,我以为这次的对立的观点用个比喻就是,杨老师想要告诉我们的“我们活在阴沟里,但不要忘记仰望星空”,而同学们想告诉老师“活在阴沟里的人,有多少可以记得仰望星空。”

直到现在,我想,是我误会了万老师,是我们误会了杨老师。作为有着更深生活阅历的老师们怎么会不明白生存本身的功利性,怎么会不明白活在阴沟里大多数人的局限,而也许正因如此,她迫切地希望我们这些算是已经迈出阴沟里的人,不但要知道星空的存在,也但愿不要忘记仰望星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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