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北京以北

   

十一

    迷迷糊糊从祖国的咽喉走进了祖国的心脏，却无时无刻不在怀念北京以北，来自家乡的爱。 — 2019.3.17

    难得三连休，上了一个多星期的班，终于能借着大好春日的阳光解冻一下心灵。阳光明媚，四级的东北风也不会感觉冷，晒得人暖暖的。

    好久不搭公交车了，北京白天的公交车总是让我感觉到一阵阵晕眩，连车子路过时带出的风都有浓浓的汽油味。但是夜晚华灯初上，双层的巴士又能带你领略北京的华丽夜景，安抚白日浮躁的内心，真是又爱又恨。

    找了个中间的位置坐下来，听着音乐，好自在。身边和对面坐着的都是爷爷奶奶一辈的，他们总是喜欢在阳光大好的时候坐上公交车去超市或是某处的公园。可能自打母胎里出来，上天就给了我一颗林黛玉的心，容易触景生情，多愁善感。公交上，突然上来一个阿姨抱着她的小孙子，六七岁的小娃娃手里拿着一块没吃完的饼干，开心的注视着身边的一切。真的好羡慕，有人无微不至的照顾。手里的一块饼干好像被施了魔法，永远也吃不完，光是拿着就像拥有全世界一样满足。哪像长大后的我们，就算一袋子的饼干，怕是也风卷残云，分分钟见底，东西吃不完的幸福怎么也体会不到了。

    我的心里突然一阵感伤，眼泪滴溜溜的打转，想起了自己的童年。

    小时候，也是爷爷奶奶带大的，一直到了要上学的年纪才不情愿的回到自己家。每次被接走的时候，我都要哭的撕心裂肺，害的爷爷奶奶坐在家抹眼泪，说着以后可别让我来了，分别的时候太难受。甚至有一次哭的太过于惊天地泣鬼神，爸爸妈妈无奈，半路让司机师傅调头把我送了回去，哈哈。听姑姑和奶奶说，我小时候也是个小吃货，个头不高的我，手里总是提溜着一个小背包，装满了各种零食，不让任何人碰。只在心情好的时候，会象征性的分给逗我的大人。每当听到奶奶讲起我小时候的模样，眼前总能浮现出小孩子天真又傻气的样子，真是好想穿越一下，亲眼看看那时候的自己有多可笑。

    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多事情我已记不清了，干过的坏事只清晰地记得几件。

    奶奶家从前是有满院子的葡萄树的，所以那时我最喜欢的水果就成了葡萄。东北的雨总是来势汹汹，有一次下着倾盆大雨的夜里，刚躺进被窝的我，突然想吃葡萄。从小继承了执着基因的我，抵抗住了各种威逼利诱，坚持要马上吃被雨水洗过的葡萄。奶奶便穿好衣服，冒着哗哗的大雨，打着90年代经典的旧手电到院子里摘葡萄，听说差点滑倒。

    我可能天生就喜欢雨雪天气，另一件事也是发生在大雨的天里。这次是在白天，大家都在聊着天，准备着午饭，我看着外面的大雨，突然想喝酸奶。我很执着，爷爷奶奶又很宠着，只能答应我的无理要求，要去给我买酸奶。小时候真是固执的可怕，很气人，不仅要喝到酸奶，还必须让奶奶带着我一起去，其他人都不行。怎么去的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去商店回来的路上，眼看着快要走到了家门口，因为大雨，道路泥泞不堪，奶奶背着我又打着伞，一个不小心滑到了，我抱着酸奶一起趴到了稀泥地里，一脸嘴啃泥。吓懵了，愣愣的一直哭，奶奶带着我回到屋里换了衣服，真是无地自容了。听说小时候这样的事情真是不少，还有鹅毛大雪的天气里，非要缠着妈妈带着我去姥姥家，大雪有能把瘦小的我埋在雪地里那么厚，妈妈各种劝说无效，最后把我反抱在腿上，含着眼泪给了我一顿打。还听说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挨过打，偷笑。

    转眼思绪又飘到了姥姥姥爷家，从前总是笑话姥爷肚子大，能撑船。如今每次回家，都能看着日渐苍老的姥爷瘦了一大圈。再看着照片中姥爷年轻时清瘦秀气的模样已不在，总是一阵难过心酸。小时候姥姥做的手擀面特别香，过年的时候还会做很多好吃的，如今也没有精力去做了。

    岁月总是无情的，从没想过人会老。高中毕业离开家后，远在他乡上学，直至工作，每年只在小长假的时候才会回家，越来发现我离家人的生活越来越远，所以会经常给家里打电话问候，哪怕只有短短几分钟。因为，真的很怕有一天，会有人突然离开我，害怕就这样，回忆一点一点淡出我的生命，我不敢想。

    回忆着回忆着，突然意识到我该转移转移注意力了，时不时地回头看看车窗外，以便防止眼泪偷偷跑出来。

    吸了口气，想家了。我的童年，大家都陪在我的身边，给了我无私柔软的爱，如今我又能给爱我的人带来什么呢？人生就是一场渐行渐远的旅行，只能往前走。我想把爱都分给爱我的人，可我真的能做到吗？也许现在的我太过于自私，没有陪在他们的身边，可又怕陪在他们身边的我仅仅是日复一日无力的陪伴。好想赶快强大起来，在他们需要我的时候，我可以紧紧握住他们的手，做一棵可以任他们依靠的大树，而不是永远躲在他们羽翼之下的小鸟。

    我不知道生命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是为了生存辛劳一生，终日奔波；还是为了生活亦或者为了梦想奋斗，归来已是老翁？不知道自己未来会在哪里，是到了不得不离开北京的年纪，梦醒归家，开始真正的生活；还是，会因为遇到了不想错过的人而留在远方，生根发芽？

    未来总是假意摆满选项，扰乱你的视线，其实也许只有那么两条路是你的。既然人生没有标准，那么我愿意等，就这么顺其自然的生长，坦然接受生命带给我的所有选项。

    不说了，车到站了，我自然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