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隐七律脉络浅析一百零五

题道静院,院在中条山,故王颜中丞所置,虢州刺史舍官居此,今写真存焉

李商隐

紫府丹成化鹤群,青松手植变龙文。

壶中别有仙家日,岭上犹多隐士云。

独坐遗芳成故事,褰帷旧貌似元君。

自怜筑室灵山下,徒望朝岚与夕曛。


【注解】

1. 中条山:中条山,位于山西省南部,黄河、涑水河间。横跨临汾、运城、晋城三市,居太行山华山之间,山势狭长,故名中条。

2. 王颜:唐太原人,字复元。登进士第。累历台省。德宗贞元中,为洛阳令,历杭州刺史、大理少卿、御史中丞。十三年,为虢州刺史。好道,后弃官居中条山靖院。

3. 中丞:汉代御史大夫下设两丞,一称御史丞,一称中丞。中丞居殿中,故以为名。 东汉以后,以中丞为御史台长官。明清时用作对巡抚的称呼。

]4. 虢州:虢州,弘农,望。《禹贡》中说包括雍及豫二州之境。周初为虢国。开元户一万七千七百四十二。乡五十。元和户五千二百三十六。乡三十六。隋开皇三年(583年)弘农郡阌乡郡,置虢州,治弘农县(今河南灵宝市),领弘农阌乡、湖城3县,大业三年(607年),复置弘农郡,移治所于鸿胪川(河南灵宝虢略镇)。唐初又置,辖境相当今河南省西部:灵宝、栾川以西、伏牛山以北地。宋以后就略小了。

5. 刺史:古代官名。原为朝廷所派督察地方之官,后沿为地方官职名称。汉武帝时,分全国为十三部(州),部置刺史。成帝改称州牧,哀帝时复称刺史。魏晋于要州置都督兼领刺史,职权益重。隋炀帝、唐玄宗两度改州为郡,改称刺史为太守。后又改郡为州,称刺史,此后太守与刺史互名。宋于州置知州,而无刺史职任,刺史之名仅为武臣升迁之阶。元明废名,清仅用为知州之别称。

6. 舍官:弃官。

7. 紫府:道教称仙人所居。晋葛洪:“及至天上,先过紫府,金床玉几,晃晃昱昱,真贵处也。”前蜀贯休诗:“紫府称非远,清溪径不迂。”

8. 化鹤群:《太平广记》卷十三〈神仙十三·苏仙公〉:苏仙公者,桂阳人也,汉文帝时得道。先生早丧所怙,乡中以仁孝闻。宅在郡城东北,出入往来,不避燥湿。至于食物,不惮精粗。先生家贫,常自牧牛,与里中小儿,更日为牛郎。先生牧之,牛则徘徊侧近,不驱自归。余小儿牧牛,牛则四散,跨冈越险。诸儿问曰:“尔何术也?”先生曰:“非汝辈所知。”......先生曾持一竹杖,时人谓曰:“苏生竹杖,固是龙也。”数岁之后,先生洒扫门庭,修饰墙宇。友人曰:“有何邀迎?”答曰:“仙侣当降。”俄顷之间,乃见天西北隅,紫云氤氲,有数十白鹤,飞翔其中,翩翩然降于苏氏之门,皆化为少年,仪形端美,如十八九岁人,怡然轻举。

9. 龙文:指如龙鳞纹的东西。

10. 壶中:《云笈七签》卷二十八〈二十八治·云台山治〉施存,鲁人,夫子弟子。学大丹之道,三百年,十练不成,唯得变化之术。后遇张申为云台治官,常悬一壶如五升器大,变化为天地,中有日月,如世间。夜宿其内,自号“壶天”,人谓曰“壶公”,因之得道在治中。

11. 隐士:隐居不仕的人。《庄子·缮性》:“隐,故不自隐。古之所谓隐士者,非伏其身而弗见也。”宋陆游诗:“废台已无隐士啸,遗宅上有高人家。”

12. 独坐:唐人因《后汉书·宣秉传》中“三独坐”之事,遂以“独坐”为御史中丞别名。杜甫诗:“通籍微班忝,周行独坐荣。”

13. 遗芳:比喻前人留下的盛德美名。晋葛洪:“林宗存为一世之所式,没则遗芳永播。”

14. 褰帷:撩起帷幔。《后汉书·贾琮传》:“琮为冀州刺史。旧典,传车骖驾,垂赤帷裳,迎于州界。及琮之部,升车言曰:‘刺史当远视广听,纠察美恶,何有反垂帷裳以自掩塞乎?’乃命御者褰之。”后因以“褰帷”为官吏接近百姓,实施廉政之典。

15. 元君:贤德的国君。《国语·晋语七》:“抑人之有元君,将禀命焉。”韦昭注:“元,善也。”

16. 朝岚:早晨山间的雾气。宋方岳:“搴朝岚与夕霏兮,秀色蔚其可餐。”

17. 夕曛:落日的余辉。南朝宋谢灵运诗:“晓霜枫叶丹,夕曛岚气阴。”戴叔伦诗:“山气碧氤氲,深林带夕曛。”宋梅尧臣诗:“吴客独来后,楚桡归夕曛。”


简译:

此诗当作于会昌四年(844年),李商隐居于永乐期间。会昌四年正月,李商隐还在丁母忧期间。在亲友累丧之下,也不想在旧居勾起伤心事,便拟迁居一处用度较小的地方。将定未定之时,正好寓居永乐县的刘评事寄有书来,信中描绘乐永乐风景,感觉既熟悉又亲切,悠然起移家永乐之意,之后便移家永乐。


王颜中丞已经在道静院炼成了仙丹,就像苏耽一样升仙而去,他亲手栽植的青松也都长出了龙鳞状的斑纹。

他曾经弃官隐居在这里,像施存一样苦修道术,岭上至今还有许多的白云凝绕。

他官居中丞时撩起帷幔亲近百姓的盛德,成了广为流传的故事,看他端坐大殿中的容貌就像贤德的君王。

可怜我虽然也在这里的仙山下安了家,但只能空望着早晨的云雾和傍晚的夕阳而蹉跎岁月呀。


脉络浅析:

这是一首感古抒怀的诗,表达了自己即无心修道,也不能入朝为官,只能蹉跎岁月的郁闷之情。

首联上句以事态起笔,写王颜化鹤升仙,使用了“化鹤群”的典故。下句写道静院景色,“手植”是说青松是王颜亲手种植,借指道静院是王颜所建。“变龙文”表达了王颜离世已久。李商隐来道静院时,王颜去世已四十多年。

颔联上句承接上联“丹成”之意,写王颜弃官修道之事。下句也是写道静院景色,“岭上”和“隐士云”喻指这里环境幽静,是隐士修行之地。

颈联上句承接上联的“隐士”之意,写王颜在归隐之前,当御史中丞时候的事情。下句仍是写道静院景色,应该是王颜的画像或塑像。上下句使用了互文的修辞手法,“独坐”“遗芳”和“褰帷”“旧貌”互文,赞扬了王颜廉政亲民的品德。

尾联触景生情,写自己空筑室于灵山之下,却不能像王颜中丞那样,即是廉政亲民的好官,又可以归隐于中条山的道静院,而只能望朝岚夕曛蹉跎岁月呀。

整首诗使用了借代、比喻、互文和典故的修辞手法,一句景一句情,情景交融,婉转地表达了自己即无心修道,也不能入朝为官,只能蹉跎岁月的郁闷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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