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百味,辣是其中一种。
辣也分很多种。老家有“葱辣眼,蒜辣心,姜母子辣嘴唇”的说法,“姜母子”是方言,说的是辣椒。
葱姜蒜一类的,我似乎还可以接受,唯独对于辣椒,很不适应。
01
记得自己小的时候,父母曾经比赛过吃辣椒。
豆瓣酱炒辣椒,那时候似乎是平时能吃到的最美味菜肴。我们姐弟三个是不敢染指辣椒的,只是小心翼翼的挑点豆瓣酱吃,父母却很喜欢吃。
那时的他们比我现在的年龄还要小不少,属于壮年时光,互相打趣的时候不少。吃辣椒时,有时就会互相不服气,然后比赛。
谁输谁赢,我已经没了印象,当时两个人意气风发的样子,却还能回忆起来。明明已经辣的吐舌头吸凉气,看到对方又吃了一块,还是忍不住又用筷子夹起来送嘴里。那时自己大概十岁左右,有时跟姐妹一起给父母鼓劲,有时又担心的不让他俩再吃了。
当时,我把辣椒放在嘴边舔一舔,就感觉如烧红的烙铁般的无法忍受,看到父母能吃那么多(比如十块八块的),心里很是佩服。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加,见的人多了,才知道父母吃的那点辣椒,跟能吃的人比起来,最多是九牛一毛。
02
大学同学,真的是来自五湖四海,里面就有几个比较能吃辣椒的。但是我见过的能吃辣椒的,是参加工作以后。
我所在的那个分厂的一把手,还有一个钳工,他俩比较厉害。聚餐的时候,他俩总会单独点一份炒辣椒,小小的一个碟子里面,全是朝天椒,大约有四五十个吧。
他俩的吃法,就仿佛那并不是辣椒,仅仅是切好的西红柿或者腊肠什么的,一次夹起来一两个,随随便便的放进嘴里,漫不经心的咀嚼,然后咽下去,脸上看不出来任何痛苦的表情。
然而有一次,那个一把手被辣着了。
忘了是九六年还是九七年,我俩一起去九江出差,有一天在一个小饭店里点了一份回锅肉。菜上了桌,冲鼻的辣味已经让我开始咳嗽,他却很兴奋,因为他喜欢吃辣,也公认的属于能吃辣,无辣不欢的那种。当时点那个回锅肉,也是为了吃辣椒,他吃辣椒,我吃肉,我俩计划这么搭配的。
然而第一口就让他感觉到了江西人民的热情。跟他一起吃饭最少也有百来次,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被辣椒辣的吐舌头。
当然,这个辣激起了他战天斗地的激情,发誓非要吃光,后来我看他实在辣的够呛,生拉硬拽的把他拖了出去。里面的肉,我没敢动筷子。
03
我是能吃一点点辣椒的,这属于机缘巧合(痛苦)。
九二年春天,大四的下半学期,我们全班去了湖南湘潭一家国营工厂实习。到了那里,我才知道全民皆辣是个什么概念。
不但所有的炒菜里面都有辣椒,给我的感觉是米饭里面也放了不少(其实没有,是那种辣椒无处不在的氛围让我感觉如此),一开始是少吃,仅仅吃米饭,基本不吃菜,可是两三天下来,人都瘦了一圈,我知道必须豁出去了。
于是一日三餐重复着表演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闹剧,就当不是自己的舌头,不是自己的嘴唇,不是自己的嘴巴,反正爱咋咋地,不吃也的吃。
一个月下来,还就真的基本适应了,虽然说不敢像别人那样吃,但是总算不挨饿了。
从那以后,如果有人问我,能吃辣椒吗?我总是回答,能吃一点点。
04
写这篇文字,是因为刚才吃饭时,我嘱咐店主的一句话:您千万别放辣椒,我一点辣的都不能吃。
奇怪吗?刚才还说能吃一点点,怎么现在又一点不让放了呢?先上图。
您看筷子指的地方,那是什么?对,辣椒。这才证明了我嘱咐一点点都不要放的正确性。其实,这也是我吃亏吃出来的经验。
现在的快餐,都是流水线作业,基本上都是半成品,稍微一掺和,加加热,各种所谓的“特色美食”就端上了桌。很多次说了不要放辣,里面总会有一些,就那么一点点,让你退了也不是,吃了也不是,幸好我还能接受那一点点。
05
教训最深刻的那次,是在贵州的一个大山里。
那是一个县城,我去吃饭,人家问我能不能吃辣,我按照以前的经验,说能吃一点点,让对方一定要少放辣,可是他居然拿起勺子,直接放了小半勺。我质问为什么放那么多,他说,没有啊,你说的一点点,我就放了一点点呀。
我后来观察,他没骗我。给别人放的时候,都是满满的一大勺。
那次的那碗面条,我就吃了几口,已经大声咳嗽到无以为继,只好一起扔进了垃圾桶里。
06
从那以后,我在外地吃饭,就不再敢声称能吃一点点辣了,每次都说不能吃,甚至特别的声明,一点都不能吃,千万别放辣椒。有时,真的是没有辣椒,但是那些快餐一类的,却几乎每次都会有那么一点点。
好吧,幸亏我真的还能适应那么一点点辣。
人很多的时候,感觉的差异,就像我嘴里的一点点,是非常不靠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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