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迷单行道之婚礼

夜静风息,烛照双影,情话如此动听; 三生石盟,缘来是你,佳偶自是天成。

1983年农历12月22日,宜开业开工、入宅安床、结婚领证,真正的黄道吉日。

这一天傍晚,仙桃山山头的夕阳轻洒余晖,将这一方天地染成嫣红。山脚农田中间一米多宽的机耕道上,一条长龙由远而近朝着山脚小村缓缓游来。沿途所经村庄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站到路边看热闹,一边指指点点,一边交头接耳。

“这王福贵名字硬是取得好,家里就那几面墙,竟然娶个镇上的老婆,嫁妆还这么丰厚,怕他那两间土屋都装不下喽!”

“嘿,这女方爷娘老子舍得!家具样样齐全,光铺盖就有八挑!三心桌、五斗柜,尺寸都比我家大!”

“看,新娘子长得好疏朗!”

“新娘子,新娘子,新娘子,新娘子......”小孩子冲着长龙猛喊。

新嫁娘许乔妹穿着崭新的大红棉袄棉裤,戴着大嫂特意从供销社买来的红色珠花,穿着自己做的红花布棉鞋,牵着二嫂的手低头羞答答地走在送亲的队伍中。夕阳光映在她干干净净的小麦色脸上,为她敷上一层薄薄的胭脂。走一段路,她忍不住抬头朝前方看去,贴着大红喜字的红彤彤的家具和天边青山顶上那祥瑞的红光映入她的眼帘,心窝窝里,一种什么气体在慢慢膨胀。

她偏头去看队伍最前方,那个年轻帅气的身影像一个漩涡吸住了她的视线。虽然看不到他的脸蛋,但凭他那意气风发的步伐,许乔妹就知道此刻他嘴角眉梢应全是笑意。她不自觉地与那个身影同步,二嫂发觉她的步子有异便看了看她,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她不好意思地笑了。

在双方亲友和邻里的帮助下,许乔妹和王福贵的婚礼办得顺顺利利,热热闹闹,盛大无比。自村口至祠堂,一路鞭炮相迎。房檐空地铺开二十张桌子,陆续上的十道菜里,足足三斤重的东坡肉、蒸土鸡、煮草鱼就叫吃酒席的乡亲惊掉了下巴,就连喜糖、瓜子、花生的份量也是别人婚宴的两倍。

二嫂出去看了一圈,喜滋滋地将这些情况贴耳告诉正襟危坐在喜床上的许乔妹。出嫁前,老母亲语重心长地告诉许乔妹,这结婚是人生头等大事,婚礼顺利热闹讨个好彩,婚后日子必定红红火火。许乔妹自然憧憬着生活美满婚姻幸福,听二嫂一说,露齿一笑,心里颇为满意。

当然,老母亲还曾一遍又一遍叮嘱她婚礼禁忌,比如出了娘家门不可回头,进男方家门不能和婆婆打照面这条是省了,但切记不能踩门槛,回礼红包不要打整数等等,许乔妹当然也小心谨慎地一一遵守。为了这份爱情,为了这场婚姻,还有什么是她不能做的呢?拜完堂,坐喜床,洗手脸,喝甜汤,许乔妹按照二嫂的提点,中规中矩地行着新嫁娘的礼仪,笑容羞涩却得体大方。

夜里八点多,酒菜撤桌,远亲离席,村里的乡邻们拥着送亲客进新房闹洞房。当地民风淳朴粗犷,新嫁娘越受欢迎闹得越凶。王福贵的哥哥怕弟媳家的女亲眷难堪,对摩拳擦掌的乡亲们好言相求:“不许闹我家女贵客啊,她们那习俗不同,别让我弟挨老丈人的骂!”于是,大家就集中闹新娘子,这下谁都不好阻拦了。

乡亲们提着各种要求,和新郎倌喝交杯酒,给长辈敬烟点火,故意让新娘子抬高辈份叫人,这对许乔妹来说都不是难事;几个男人开黄腔打趣新婚夫妇,许乔妹红脸低头忍忍也就过了;但应要求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福贵亲嘴,还有年轻小伙子互相推挤着朝她身上撞,她的腰被人摸了两把,这就让许乔妹有点尴尬了。可风俗如此,她也没法,只得在扭捏羞恼中细煎慢熬,等待闹剧结束。

终于到了半夜,观礼人群散去,王福贵送二嫂等送亲客到邻居家安歇,然后回到新房,关上房门,世界终于清静了下来。三心桌上一对龙风烛烛火轻轻摇曳,照着满屋红得晃眼的新家具和坐在床沿上的两个人,一个对着烛火笑看佳人,一个将头埋到胸口。

察觉到一股稀薄的热量带着酒味慢慢朝自己的脸蛋靠近,许乔妹心如鼓擂,顿时觉得手脚无处安放。她不由自主地慢慢仰起头来,紧紧地闭上眼睛,长而卷的眼睫毛簌簌颤动。可是她脖子都仰僵了也没等到意想中的亲吻,睁眼一看,好家伙,王福贵正在她瞳孔里促狭地笑呢。

瞬时,满腹紧张忐忑被抛到九天云外,羞愤不已的许乔妹脸“腾”地一红,“忽”地自床沿一跃而起,高举着右拳对着王福贵不太宽厚的胸膛急急挥出,快中目标时却又轻轻落下。王福贵一掌挡来,将她的手包进手心,用力一拖,许乔妹便跌坐在他腿上。

王福贵圈住许乔妹的腰,将头搭在她左肩上,在她耳边轻轻吐气:“你这傻姑娘,干吗非要嫁给我受累啊?”

许乔妹懒洋洋地将头靠在他右胸膛:“我现在反悔了,放我回去吧。”

“行,你明天把东西全部带走,顺便把我也牵走。我这只孙猴子被你套了绳,一辈子都别想逃脱你的手掌心。”

“牵你有啥用?我家米多?”

“好处多着呢,我给你耍宝逗笑,我给你做牛做马,做猪做狗,包你一辈子不后悔。”

“说的比唱的好听,谁稀罕。”

“你不稀罕,我老婆稀罕。”

“呸!——唔——”

夜静风息,烛照双影,情话如此动听;三生石盟,缘来是你,佳偶自是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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