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车

秋风瑟瑟，天气已有些许凉意，公交站台上有两位老人，其中一位身穿洗的发白的衬衫，褶皱的卡其色裤子，看上去并不急于等车来。她上下打量着离她不远处和她年龄差不多的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颤巍巍地挪近了点儿，念叨着：“不知道43路车啥时候能到啊！您也在等43路吗？”

另一位老人正向远处张望着，听到说话声，回过头：“哦，不，我在等我儿子呢，说是来接我，您这是要去哪呀？”

“您看着可真精神，您儿子一定对您很好吧？” 穿衬衫的老人答非所问，用手抹了抹浑浊的眼睛，皱了皱眉，说话间突然哭了起来。

“您没事吧，我……”花白头发的老人有一些慌乱。

“哎，我要上女儿家去住几天，儿子家待不下去了，我把什么都给了他，现如今他们却不想要我啦。”

她怕人家没听懂，继续念叨着“前几年我住的房子被征收了，我把所有的拆迁款都给了儿子，心想着，将来他要给我养老。刚开始儿子媳妇都对我好，把最大的，向阳的卧室让我住着，买我喜欢的吃食，时时处处想着我，可后来就慢慢变了，媳妇对我说，＇妈，您看亮亮现在上学了，他那屋又小，光线也不好，孩子学习费眼睛，要不您和他换换？＇为了孙子我乐意，没啥说的，我换。”

“人老了有时候就嘴馋，我念叨着想吃甑糕了，媳妇顿时拉下脸来，话里有话，＇这一天天的，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哟，孩子的补课费年年涨，您儿子一年到头在外打工，也挣不来几个钱，这日子得精打细算，钱都要花在刀刃上呢。＇”

“您别太伤心了，不是还有女儿吗？女儿可是妈的小棉袄呢。”花白头发的老人安慰道。

“哎，别提了，都怪我老糊涂，为了拆迁款的事，我把女儿女婿都得罪啦，我去女儿家，女婿什么话也不说，总是阴沉着脸，从来不跟我在一张桌上吃饭。女儿见了我不停的抱怨，＇你把钱都给了你儿子，不就是为了让他给你养老吗？怎么？他们这么快就不管你了？哼，真没良心。你能指望我做什么呢？你也看到了，我房子这么小，你偶尔住几天还凑合，时间长了肯定是不行的。＇我还能说什么呢，哎，都是我造的孽哟！”

“我知道女儿家也没法长住，可有什么办法呢，只能硬着头皮去待几天再回来，总比流浪街头的好。”说着又用手抹着眼泪。

说话的功夫，43路公交车来了，老太太擦着发红的眼睛，上车去了，脚上的鞋显然有点大，走路总是踢踏着，像是捡来的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