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牧:忧国忧民的多情暖男

富不过三代

长安流传着“城南韦杜,去天尺五”的民谣,也就是说,杜、韦两家达官显贵到云端了。杜牧的先祖代代居官,他的祖父杜佑官居宰相,德高望重,不仅政绩出色,而且儒雅博学,他还编纂《通典》两百卷,开创了典制体的先河,光读读祖父的书就足够博学了。父亲杜从郁也在京为官,杜牧在娘胎里,就已经抛弃他的同龄人了。

唐德宗十九年(803),杜牧出生,他的童年在锦衣玉食中快乐成长,在祖父的宠爱下读书习字,在城南的樊川别墅里嬉戏玩耍。没错,一桩别墅都是他的游乐园!

可惜,好景不长,杜牧十岁时,爷爷病逝,父亲紧接着撒手人寰,留下母亲和年幼的杜牧,还有更小的弟弟杜顗(读以)。因爷爷和父亲为官清廉,没有多余的钱财田产,一夜间,留给杜牧的家产被分无几,不得不举债度日。

杜牧曾写道,家里年老的奴婢全部饿死,年轻的纷纷离去,只有一人不忍,带着几百卷书,留下来照顾他们。居无定所,只好暂住在一个庙里,里面的柱子也已经倒塌,一派残破,家中有个长兄,在亲朋故友家游窜,像乞丐一样替杜牧一家讨生活,十岁出头的他,只能“某与弟顗食野蒿藿,寒无夜烛”,每天吃野菜充饥,寒冷的夜里连一盏烛火都没有。

从丰衣足食无忧无虑的云端突然跌入生活的冰窟,杜牧并没有被屈服,被堕落,他在饥寒交迫中努力读书,在贫困挣扎中感受到了大唐子民的不易,在风雨飘摇的政局下滋养出一颗忧国忧民的心。


实力圈粉的忧国青年

出身书香门第,世族望门,自身又博闻强记,勤奋苦读,果然是出身好的人还比你勤奋。23岁的杜牧一出手就惊世骇俗,“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阿房宫赋》一出手就成10W+的爆款文章,杜牧也一夜变成舆论大V,粉丝从文人到官员,大家一扒杜牧的身世,还是宰相世家,更是纷纷打call。杜牧这一有故事的青年才俊呼之欲出。

26岁那年,杜牧参加进士考试,一举中的,但那一届高中的还有32人,杜牧排名第五。虽然不是状元,但诗名在外,颇受好评,这种感觉让人神清气爽。“东都放榜花未开,三十三人走马回。秦地少年多酿酒,却将春色入关来。”这么happy的日子居然花还没开,没关系,兄弟们多准备点酒,我们开怀畅饮吧!

然而杜牧的性格里,这样兴高采烈的时刻还是太少,因为他是忧国忧民的,20多岁正是芳华正茂的美好年纪,他却忧心忡忡,不是因为自己是单身狗,而是为大唐的动荡战乱。杜牧所在的晚唐,已经是奄奄一息,唐穆宗、唐敬宗,国君一个比一个荒淫颓废,藩镇跋扈,吐番、南诏、回鹘等纷纷入侵,边疆战乱不断,人民民不聊生,大唐帝国,已处于崩溃的前夕。

这样的时代背景,让有责任心的杜牧成了一个愤青。吊古讽今、借古喻今的诗文,在杜牧的笔下层出不穷。《感怀诗》《过华清宫绝句三首》《泊秦淮》《赤壁》等,不少在中学我们就耳熟能详。

过华清宫绝句三首·其一

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暖男杜牧  女粉众多

中了进士的杜牧,在京城做了半年官,觉得太过清闲无聊,于是跟随沈传师南下出任幕府巡官。

南下的日子让杜牧一下子找到了青春无敌的活力感,那里山水秀丽人更美,作为青年才俊的他更是受到当地达官贵人的赏识,圈粉无数。

在滕王阁下与同事宴游,歌女张好好惊艳众人,她的美妙歌声余音袅袅,缠绵在杜牧的心头,他对一切美好的东西都有发自内心的欣赏。

沈传师更是赏赐张好好天马锦和水犀梳,纳为小妾。此后,他们游山玩水总会带上张好好陪同。杜牧不光与歌妓往来酬唱,官方宴饮,歌妓助兴,不能满足杜牧的才情,经常出入欢场的他,有着本能的释放,更有情感的寄托。对南方的山水风光,也是满心喜爱,他在《鹭鸶》,将白色的鹭鸶比喻成梨花:“雪衣雪发青玉嘴,群捕鱼儿溪影中。惊飞远映碧山去,一树梨花落晚风。”

从宣州到扬州,杜牧更是如鱼得水。扬州,这个散发着鲜花与荷尔蒙的小城,让杜牧流连忘返。关于扬州的诗歌,杜牧不吝笔墨写了很多,当然《遣怀》最为著名:“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青楼”原本是指华美精致的楼房,也代指美人,但自从杜牧用它比喻妓女的居所,从此就变了内涵。

《寄扬州韩绰判官》几乎也成了扬州的历史名片;“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木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扬州的纸醉金迷比没有让杜牧彻底沉沦,他胸中依然壮还激烈,雄心勃勃,在此期间,他写了《罪言》《原十六卫》等千古雄文,谈论军国大事。

年少的杜牧还不知道,人生的欢愉在暗中都标好了代价。杜牧离开扬州前,颇受牛李党争中牛党领袖牛僧孺的器重。牛僧孺还特地为杜牧践行,席间,送给杜牧一个小匣子,里面都是杜牧出入风流场所的具体时间、地点。提醒杜牧注意生活作风。杜牧既惭愧又感恩。这似乎也成了杜牧仕途的绊脚石。

离开扬州,杜牧有一万个不舍得,这两首别离诗简直叫人惋惜心疼,有一万个理由都不想分手。《赠别》是送给杜牧在青楼的一位红尘女子,她应该是杜牧最喜欢的心上人吧。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多情却似总无情,唯觉樽前笑不成。

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再多的不舍也只能化作相思,他不是一个玩弄女性的油腻流氓,而是从心底为女性的命运感慨歌颂的斗士。

回京多年后,杜牧在洛阳东门与歌妓张好好时重新相遇,此时的她漂落他乡,感旧伤怀,杜牧写了这首长诗赠给她,对这位才艺双绝却遭遇不幸的歌妓无限的同情。


跨界全能boy

杜牧不仅文采斐然,更是多才多艺。他的书法造诣颇高,《张好好诗并序》的墨迹保存至今,成为国宝。


他临摹顾恺之的维摩诘像,被米芾赞为“精采照人”,他还知晓兵法,注《孙子兵法》,还对器物制造感兴趣,注释《考工记》,他的围棋水平也很高,还给朋友赠送过笛子,想必也懂音律。细读杜牧的诗也会发现,杜牧应该是数学最好的诗人。他常把数字写到诗里,读起来还很有道理的样子。比如“南朝四百八十寺”“二十四桥明月夜”“故乡七十五长亭”等。

在京城的杜牧,并没有达到自己出将入相的心愿,一生郁郁不得志,然而,在文学领域,杜牧无疑是成功的,在唐诗领域,他的风格是独一无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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