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年头(修改)

这个天气里去理发,确实有点不舒服,不情愿。我家的大黄卧在笼子里都懒得动,更不舍得乱掉一根黄毛。确实,头发长一点没关系,只要不乱糟糟,对自身的形象不大,还能抵御一下冷风。

只是这理发的间隔时间不算短,应该有两个多月了吧?却又记不准确。记不住没事,头发不会理解你的心情,该长的憋不住,心情愈不好它长得愈快,就像俗语说的人瘦毛长。况且我的发质与别人不同,厚且密实,打娘胎出来就有些弯曲,像我走过的路。三七开的头发分明就是两个世界,从分隔线向左,如同平静的水面有了波纹,还挺大,头顶高低不平一样。经常有人问我是不是烫过?要是年轻时,赶赶时髦还差不多,快六十的人了,还有哪个劲头?可笑。最恼的是鬓发,一长就翘起来,像机床上刨出来的刨花,轻一点的物件估计能挂上。

妻子说,快过年,头发该理理,再长就能扎辫子了。

想想前一阵子,我去儿子工地帮一天忙。路不远,就在小区后面,给一栋别墅前沿加一堵墙,做个阳光房,顶上伸出一点廊沿,铺盖两行琉璃瓦之类的装修活。房东是从税务部门退休的老干部,和他交流时发现门口的踏步太高,三步估计有六十公分高。他说我眼力神奇,准确数字是五十九。室外踏步一步应该不能超过十五公分,我对他建议。他点点头,决定加一步出来。我认为加两步,乡下习俗,门口踏步只能单,没有双,加两步每步是十二公分。我又对他说,不要小看这低了的三公分,现在感受不到,八十岁以后你就会发现,腿抬高一公分都难。室内楼梯可以不上,门口是绕不过去的。

他说有道理。看了看我,忽然问我是不是搞设计的。这让我想到扎辫子的音乐大师,手舞着画笔长发飘飘然的艺术家。可我不是,我是搬砖的。赶紧摇摇头,头一摇长发便舞起来,差点捂住自己的脸。

决定去理发。

天气不好,像要下雨的样子,冬天的天空应该飘散雪花才美。小区对面就是理发店,上次理发也是在这里,来过几次习惯了,就像习惯了某个饭店的味道,不愿意再去寻找、尝试新的。这是在有了新冠后养成的习惯。两年了不怎么上街,偶尔去兜一圈,发现人行道边有限的停车位上,一直有车赖在那里,插也插不进去,几个月不曾移步一样。又不敢乱停,空中有探头,地上有骑摩托贴单子的,这也是维护城市的形象。

穿过一条马路就到了,店门口朝东开。两个月前还有点温热,我进去的时候,跟在后面的风呼地从门前滑过,径直向北奔去。这次风不仅掉头朝南,还会拐弯,跟着我就进了门,直接扑向一个正烫着头发的女人。她腾出一只玩手机的手,指着我的手。我有点纳闷,我们不认识啊。关门,关门。我赶紧转身。门是铝合金包的玻璃门,带上的时候,感觉被风咬了一口。

店主对我点点头,算是打招呼;老板娘在靠里墙的洗头躺椅边,忙着抓别人的头。我坐到布面的沙发上。耳边,空调的风呜呜响。前面还有三个人,等了好长一会。刷刷抖音,都在唱“回家啰,回家啰……”这歌一到节日就刷到,最近刷到的更多,越多越惆怅,好似有根棒槌起落在心坎上。

终于轮到我坐到椅子上,对着镜子,发现头发像屋后的鸟巢。店主问我是不是理老样子的。我点点头。想想,说,还要焗油。有钱没钱别人看不出来,回到老家,整得年轻点,精神点,白发的母亲看到心情会舒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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