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母亲 作者:李创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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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去世已经20年了。昨夜突然梦到了母亲，于是我立刻被那种想念和依依惜别之情感动得嚎啕大哭。从梦中惊醒后，辗转难眠，开灯提笔急忙用文字抒发着我思念母亲的那种感情。

心中常思养育恩，

梦里又见慈母容。

母亲挥手儿追娘，

醒时泪水两鬓湿。

母亲是洛宁县凡村古寨人，小时候听母亲说，我的外公是个商人，家中还算富足，但天降横祸，外公因经商在外偶遇兵乱，土匪趁火打劫抢走钱财并将其右腿打残，从此丧失了劳动能力，没有办法就在家中置办了几亩薄田请了长工，(实际和长工像一家人一样，吃住都一样)但土革时却因为家中雇有长工，被视为剥削阶级定性为地主，从此家中便一落千丈吃尽苦头，外公也被整得郁郁而终。母亲年少竟亦受其成份影响而被逼无奈才背井离乡，辗转来到灵宝，后来就认识了我的父亲，父亲是泥瓦工一个老实巴交的人，母亲性格比较要强，所以我们家里大事小事都得她来操心。

    在我有记忆时，我每天早上起来就见不到她的身影，母亲会很早去批发冰棍，背着沉重而且很大的木头冰棍箱子，然后走几里地到灵宝火车站去售卖，如果生意不好就会上火车上去卖，那时都是慢车绿色车皮的那种(每个小站都会停)，卖完后会到下一站再批发些冰棍，再坐回来继续售卖。因为经常在车站，和列车员都很熟悉，也许他们看我母亲不容易也不让买车票，但需要把车厢的卫生打扫干净。后来有了列车售货员，母亲不得不放弃当时还觉得不错的小生意转行到本县城剧院广场摆了个卖瓜子的小摊摊。记得那时候我已经六七岁了，也会帮母亲卖一些瓜子，当时看电影和看戏是非常潮流的娱乐活动。那票特别难买，卖票的地方总排着长长的队伍，卖瓜子的商贩也会通过各种关系买到十几张票，然后谁要买票必须带上五毛钱或一元的瓜子，但能买下那十几张电影票也是有条件的，必须在电影散场后把剧场打扫干净，母亲就会带着哥哥姐姐还有我每人一排打扫剧场卫生。母亲就这样为我们这个家操劳着。家里那时还是砖瓦房，因年久失修顶棚已经烂的不行了，母亲决定翻新一番，就是在糊顶棚的时候，意外发生了，母亲从高梯子上没有站稳，一下摔了下来腿被摔断了，后期因为医疗和营养没跟上母亲从此落下病根，看着母亲一瘸一拐的身影，我便默默地流泪。一难未平一难又起，没过多久母亲被检查出得了肺结核，那个年代得了肺结核是要命的病，母亲觉得自己不会活的很久了，模糊的记忆里常看到母亲不断躲到角落里暗暗流泪。因家里没有钱治病，母亲不知从哪儿得到的偏方，喝烈酒可以烧结核，看着她一大茶缸一大茶缸的喝着烈酒，甚至我看见母亲用酒泡馍吃，可以想象是怎么的难以下咽，不料半年后奇迹出现了，检查显示肺结核被烈酒烧的已经钙化，病还真给治好了，母亲又恢复了生意人的那种兴致。我们家做过很多小生意，卖过甘蔗，卖过糖果，开过小卖部，还摆过台球桌，在母亲的日夜操劳下我们家的生活慢慢的好了起来。有了一定的积累后母亲就和小舅合伙到云南贩木材，也就是那一年母亲把我送去当兵了，就在我快要复员的第三年突然接到家中发来电报“母病危，速归”，晴天霹雳，我第一速度跑到领导办公室请假，因此时离我复员还有五天，领导批示快去快回，坐着列车心情慌乱如麻，急切的想插上翅膀飞到家中，终于到家了，推门进屋就看到母亲虚弱的面容，我紧紧抱着母亲说“妈，儿回来了，(母亲当时已是半昏迷状态)你知道我是谁吗?”母亲慢慢睁开眼睛看看我微微一笑说：“你当我是傻子吗?”她抓着我的手久久不肯松开。父亲告诉我，母亲因做生意被骗要不回钱，一直就心情不好，一年前就检查出得了食道癌，但不许家里人告诉我，每次我打电话问家里情况时，家里人只报喜不报忧，那是母亲不想让我担心，想让我安心当兵，这次她觉得自己真的不行了，就让父亲给我发了电报想最后见见我，在母亲身边伺候了两天，部队催我回去办手续复员，第三天母亲精神一下好了很多，说了好多话，还让姐姐给她洗了头梳理了一番，对我说她好了很多，让我放心回部队，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就点点头依然回到部队举行复员仪式。在回家路上战友们尽情抒发着当兵的情怀，我默默坐在车窗前，心早就飞回了家里，想想母亲的病情心急如焚，到了家的巷子口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转过弯就看见家门口灯火通明，墙边摆满了花圈，我一下傻到了那儿，心里全明白了。虽然我早有思想准备，可是还是难以接受，“妈！妈！”我喊着扔掉手里行囊（但肩膀依然背着行军被），飞奔进屋，灵堂、白布、孝衣，出现在我的面前，不知是谁大叫“小儿子创东回来了”，姐姐哥哥们哭声一片，我跪在灵堂前哭得昏天地暗，哥哥说，母亲在我去部队那天就去了。我才想起母亲那天的举动，这也许就是老人们说的“回光返照”吧！回来第二天母亲出殡，邻里们看着我们这些未成家的孩子无不掩面落泪，母亲仅仅享年55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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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的一生坎坷多难，尝尽了酸楚吃尽了苦头，母亲的处事为人充分体现了东方女性伟大的母爱，母亲常常教育我们儿女做人要善良。18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我的母亲，现在最让我后悔的两件事，一是我没和母亲照过一次像;二是那天我不该离开重病的母亲，留下了终生的遗憾。如今常常是夜深人静时我就会热泪盈眶，仰头对着天上的妈妈说:“妈，儿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