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衣和旧衣

        不曾想,我会在闲鱼贩卖了两年的二手衣物。在我眼里,闲鱼是一款app,也是一种社交方式,我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看尽世间百态。当然,我卖衣服的初衷只是喜新厌旧而已。

        两年前购买的羽绒服如今俨然变成了烂大街的“校服”,我果断挂在了闲鱼上,配上一个非常令人心动的价格。果然,刚挂出去没多久,就有很多客人“慕名而来”。一位兄弟小还了一下价,我接受了,可他却突然杳无音讯。另一位兄弟还价更狠,我不接受,但他还是很客气地表示愿意等我回心转意,这份苦心和耐心如果放在感情上,这哥们一定是个情场浪子。还有一位兄弟让我拍了袖口的照片,却表示要再考虑考虑,在他考虑的当口,第一位失联兄弟回归了,说他当时不回复是凑钱去了,这份热爱有点感动到我,果断给他包邮发了出去。

        闲鱼上最令人讨厌的大概就是“屠龙刀”了,就是砍价砍到令人作呕的地步。挂个500的东西,上来就问200卖吗,我卖你个大腿!最早的“屠龙刀”喜欢问:“我是学生,可以便宜点吗?”如今这个招数也早已老掉牙,管你是不是学生,就算是畜生也不打折!

        当然,我也遇到过一些很有趣的人。有一个兄弟遭遇疫情,收货地址不能发货,一股正能量油然而生,使我对他说了一句“西安加油!”满以为他会深受感动,他却来了一句:“衣服没问题吧?”,那也行,至少他是个不会随便上头的理性人类。再有一次,我耐心回答完了一个兄弟的问题,他说:“行,等我打完游戏再买!”看来你永远不知道你的队友同时还在做什么,有可能他在吃饭,也有可能他在逛闲鱼。幽默的我还是友好回复了他:“祝你虐翻对面!”

        潮流圈里把有年代感的衣物叫做古着,你们可能不敢相信,我卖出去的“年纪最大”的东西居然有10岁,是我初中时候穿的一条运动短裤,这使我信心大增,看来多年前的审美还是能够得到别人的认可。于是我也开始挂一些高中、大学的衣物。每一件衣服或许代表了一个阶段、一个时代,透过这件衣服,我可以回想起很多故事:看着阿迪达斯的运动中裤,我能想起初中毕业的夏天,胖得像一头小猪,粗壮的大腿把裤子包的很紧。灰色的卫衣让我想起减肥成功的高中,搭配着修身的牛仔裤,踩着一双白色的板鞋觉得自己天下第一帅。荧光粉的长袖让我想起高调的大学生活,贼刺眼的粉色点亮了路人的眼球,让本来白皙的皮肤都显得黝黑。坐在食堂三楼,那天的牛排味道一般。这些衣服如果可以长久保存下来,或许在几十年后也会成为高价的古着。又或许童某火了,那就是网红古着。

        逛闲鱼的这两年,我算是彻底浏览了一遍自己审美的变迁,闲鱼就像是一条纽带,我也不知道纽带尽头是无穷无尽还是一个轮回。高中时候我喜欢模仿陈冠希:把裤腿卷起来,漏出脚踝,穿低帮的三叶草球鞋;大学时候我喜欢过嘻哈,喜欢穿着球衣反着戴棒球帽,而这些衣服早已被卖得干干净净。如今我喜欢日系穿搭,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喜欢多久,至少目前看来,我还在这个审美圈子里,同时我好像也愿意去尝试其他的风格,美式复古或者是韩式超简约,只要别太另类浮夸,我都可以试试。至于为什么不可以太另类,年纪大了总归会被工作、生活磨平棱角的,也许潮流是一个轮回,但是荧光粉估计要到退休后才能轮得回了。

        我也会怀念自己穿着一套校服、一套运动服的年纪。在那个年纪,一场考试的失利你挥挥手就过去了,而一场球赛的告负却能让你难过一整天。在那个年纪,看见晚霞都会想到明年又是个适合打球的好天气。校运会闭幕式时候的夕阳西下、毕业典礼上的歌声,一眼望去,是散发着光芒透着希望的看不穿的未来,时光的隧道里有多少未知数都不得而知。而如今,7:35分雷打不动的闹钟在告诉着我,大年三十前还需要再上半天班。

        据说今年市区禁止燃放烟花,而作为一个休息七天的打工人,很想说其实过年和国庆没什么区别。但是看着停运的快递、看着街上越来越少的车子和关门闭户的商铺,不得不承认,中国人还是爱过年的。喔对了,还有我的新衣,工作后的新衣都是自己买的,长大后花着自己的钱买着自己喜欢的东西真好,但我不保证某个时候,它们可能会成为闲鱼上别人喜欢的东西。

                                    童嘉弦写于2022春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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