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秩序》精要摘录

>> 只有当我们以一种模糊与近似的方式看待宇宙的时候,“特殊性”的概念才会出现。

>> 认为有个定义清晰的“现在”遍存于整个宇宙的观念是个幻觉,是我们根据自身经验做出的不合理的推断

>> 狭义相对论发现,宇宙的时间结构就像父子关系建立的圆锥那样:它在宇宙事件之间建立起的次序是局部的,而非整体的。延展的现在就是一系列既非过去亦非未来的事件,它确实存在,正如有些人既不是我们的祖先也不是我们的子孙。

>> 亚里士多德一直走在时代的前沿,力求精准:他不说杯子是空的,他说杯子里充满了空气。他曾说,在我们的经验里,“空无一物、连空气也没有”的地方是不存在的。牛顿不那么追求准确性,他追求的是描述物体运动时需要被建构的概念范式的有效性,因此他没有考虑空气,而是考虑物体。毕竟空气对下落的石块几乎没有影响,我们可以认为它基本不存在。

>> 时间的“量子化”表明,几乎所有时间t的取值都不存在。如果可以用能够想象出的最精密的钟表去测量一个时间段,我们会发现测得的时间只能有不连续的特定取值,不可能把这段时间看作连续的。我们必须把它看作不连续的:它并没有均匀流动,而是——在某种意义上——像袋鼠一样,从一个值跳向另一个值。也就是说,存在一个最小的时间段。在此之下,时间的概念不复存在,即便在最基本的含义上。

>> 但电子的这种实体化有个奇特之处:只有当与其他相互作用的物体发生关联时,电子才会实体化。对于其他物体,相互作用的效应只会传播不确定性。只有与物理系统相关联时,实体化才会发生。我相信,这一点是量子力学做出的最激进的发现

>> 当发生相互作用时,只有对与之相互作用的物体来说,时间才是分立的、确定的;对宇宙的其余部分,它们仍然是不确定的。

>> 不存在单一的时间,每个轨迹都有自己的持续时间;根据位置与速度,时间会以不同节奏流逝;它是没有方向的:在世界的基本方程中,过去与未来的区别并不存在;方向性只在我们进行观察并忽略细节时偶然出现。在这种模糊的视角下,宇宙的过去处于一种奇特的“特定”状态。“当下”的概念不再奏效:在广袤的宇宙中,没有我们可以合理地称为“当下”的东西。决定时间长度的物理基础不是一个区别于世界其他组成部分的独立实体,而是动态场的一个方面。它会跳跃、涨落,只在相互作用时实体化,在最小尺度之下无法被发现……

>> 整个科学的发展都表明,思考世界的最佳方式应该基于变化,而非不变。不是存在,而是生成。

>> 世界与其说取决于被感知的物体,不如说取决于我们进行感知的身体构造。

>> 一个人呢?当然也不是物体,就像山上的云,它是食物、信息、光、语言等进进出出的复杂过程……它是社会关系、化学过程、情感交流网络中的一个结点。

>> 世界上存在着变化,事件之间关联的时间结构只是幻象。现象并不是普遍的,只是局部且复杂的,无法用一个放之四海皆准的秩序来描述。

>> 量子引力的基本方程就是这样构建的,其中不包含时间变量,而是通过指出变量之间的可能关系来描述世界

>> 世界的熵并非只取决于世界的状态,也取决于我们模糊世界的方式,而这又取决于我们与哪些变量相互作用,即我们这部分世界与变量的相互作用。

>> 这一事实开启了一种可能性:也许并不是宇宙在过去处于一种特殊状态,也许其实是我们,以及我们与世界的相互作用,才是特殊的。是我们决定了特殊的宏观描述。宇宙最初的低熵,以及时间之矢,也许更多源于我们,而非宇宙本身。基本的理念就是如此。

>> 让世界运转的不是能源,而是低熵源。没有低熵,能量会稀释成相同的热量,世界会在热平衡态中睡去——过去与未来不再有分别,一切都不会发生。

>> 我们的理解与直觉从根本上是经我们的大脑这个有限的工具的运作方式过滤过的。这个大脑是现实的一部分,而现实取决于外在世界与头脑运作结构之间的相互作用。

>> 我们是故事,被置于眼睛后方二十厘米的复杂之地,我们是事物混合在一起留下的痕迹画出的线,朝向预测未来的事件,朝向熵增的方向,在这巨大而混乱的宇宙中一个相当特殊的角落。

>> 时间就是我们与世界相互作用的形式——它是我们身份的来源

>> 我们人类就是宏大熵增历史的结果,由这些痕迹产生的记忆聚集到一起。我们每个人都是统一的存在,因为我们反映着世界,因为通过与同类接触,我们形成了统一实体的形象,也因为它是一种由记忆统一的关于世界的视角。我们所谓的时间“流动”就源于此,当我们听到时间流逝时,听到的就是这个。

>> 这一切来自何处?来自造就我们的方式,来自我们恰巧成为的样子。我们是漫长的化学、生物、文化结构的选择过程的产物——它们在不同层面已经相互作用了很久,以形塑我们之为我们的有趣过程。通过反思自己,通过在镜中观察自己,我们能了解的微乎其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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