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 事

外甥女XX14岁了，JJ9岁了。之前，至少每周我们都能见一次，假期里更是住在一起。从2017年开始，我们不再经常见面了，不在一个城市了。因为疫情，这次见面，和上次差不多隔了两年。

XX呢，每天往返于各个培训课。青春期了，也不太爱和我们说话了。

JJ呢，大大咧咧的，总在为自己的家庭地位抗争，和她妈妈斗嘴——“为什么姐姐就可以...为什么她上课的时候，你们就...我上课的时候..."。每天傍晚，一定要到小区里和伙伴们疯狂一顿才行。

昨天晚上，我们三人，不知道怎么地就一块儿躺在床上说话了。XX提到了她小时候我讲给她的一个故事：”一天，我骑着自行车去上班，远远地就看到一头猪在公交车上跳舞。突然，一个转弯，那头猪摔掉了下来。正巧，摔到了，我的车子前。我走近一看，这头猪趴在地上，就哭着对我说——小姨，救救我....“ 。又讲一遍，她们都还是哈哈大笑。我有两个外甥女，一个侄女，他们都听过这个故事。故事中的动物，依据听故事的人的属相来变。想起他们四五岁时听到故事最后的窃笑，年龄再大点的时候的反对——”哼，不是我..."，再看看眼前回味这个故事的她们，就觉得难以置信——孩子们都这么大了啊。

陪XX的时间最长，因为她小时候，我年龄也小，好像有用不完的时间，可以和她疯狂、打闹。我的童年按照“悲伤的故事”、“快乐的故事”、“恐怖的故事”等等被她扒了个底朝天。记得跟她讲一个故事（就是之前文章里写的夏天夜里我一个人解救我家羊的那段儿），因为是晚上睡下后关了灯跟她讲的，她可能也迷迷糊糊快要入睡了，听到我在救羊时突然看到远处亮亮家房后的那个什么长长的白东西快吓死了的时候，她突然醒来一样地推着我——”啊，小姨别讲了，好可怕“。这个情节，我记得很清楚。原来她也记得，昨天晚上她特意提起，说她以前听时候快要吓死了。JJ好像没听过这个故事，我就又重新讲了一遍。两个人听得啊，不能再专注了。讲过程中，XX说，”你以前讲的时候，不是这样的，你语气特别平静，就更吓人了，不像现在这么丰富地讲“。我想可能是吧，因为那时有时我跟她讲我小时候的有些事儿的时候，会情不自禁地流眼泪，但都是悄悄的。这就可能导致，她听到的就是”平静“了吧。

对于”半夜醒来羊被困在电线杆上咩咩叫“这个情节，XX的理解是，那只羊，被捆在柱子一样的电线杆上，不能动弹。JJ的理解是，一只羊被架在空中的电线上，就是像烤羊肉一样那种.....真是，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听了她俩各自的理解，我仨都要笑晕了。于是赶紧澄清，是羊像狗一样的被绳子栓着，另一端被绑在了电线杆上。它没有被捆，也没有被架着。

讲完，我定了定：”我之前突然想到啊，那个电线杆那么光滑，石柱子呀，羊是不可能被缠在那上面的啊”。

“啊啊啊啊啊，你别讲了...."她俩惊恐地大声喊道。原来她俩理解成了鬼啊怪啊之类的干的....

”我是想，羊可能本来就被拴在电线杆上的，并不是被困在那里的....“。她俩这才如释重负。

一会儿我们又聊到了2014年时我仨在床上的一张自拍。于是，就开始使劲地自拍，要还原那张照片。一顿折腾，没有一张能看。都说，那会儿的好好看啊。都好小啊。

刚刚，14岁的XX拿一个黑色T恤套在头上，对着镜子来回地试、戴，说要模仿抢劫的。一会儿，又整来一墨镜。客厅里正巧有JJ今晚从楼下拿回来的小伙伴忘拿家的枪，也被她征用了。XX说，他们班同学都听周杰伦，还有《爱江山更爱美人》.....这届初中生....

每个人、每一刻都在发生着各种各样的事儿。被记忆下来了的、被讲述出来了的事儿，就成了故事。尤其是那些被记入了童年的事儿。只是，猛然感受到了，我记忆下来的童年，被下一代记在了童年记忆里，这种特别的传递的感觉。

所以啊，和孩子在一起，为什么不友好、不善良、不温暖呢。那可是他们的童年啊。